第1章 都市溃败:AI指引的归途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重得像是灌了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种沉闷不是因为空调坏了,也不是因为项目出了岔子,而是因为死亡——公司,这个曾经被我们视为第二个家、承载着无数梦想和汗水的互联网大厂,正在经历一场猝不及防的死亡。
HR部门像是一台无情的收割机,在一个个格子间前停下,然后带走一个又一个面色苍白的同事。他们被请进小会议室,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脸上带着一种解脱又茫然的复杂表情。那是赔偿金——N+6,在这个大环境恶劣、就业寒冬的当下,N+6几乎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底线,是体面离开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我的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不是因为即将离开,而是因为那个数字——N+2。是的,我只拿到了N+2。理由很官方,很冰冷:岗位调整,绩效未达预期。但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找个借口,为了省下那笔本该属于我的赔偿金。N+6和N+2,这不仅仅是几个月工资的差距,更是公司对我过去几年付出的否定,是对我价值的践踏。
“楚云启,请来会议室。”
HR冰冷的声音在工位间响起,像一道催命符。我深吸一口气,起身。周围同事投来的目光复杂,有同情,有庆幸(庆幸不是自己),也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我挺首腰板,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但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内心的不甘和愤怒。
会议室里,HR的表情公式化,语速飞快地重复着那些我早己听过无数遍的理由和条款。我没有争辩,没有哀求。我知道没用。大环境不好,公司倒闭潮,能拿到N+2己经算“不错”了——这是他们想让我接受的现实。但我心里清楚,我被区别对待了。只因为我不是核心部门,只因为我没有“背景”。
签完字,走出会议室,手里捏着那个薄薄的信封,感觉像捏着自己被廉价出售的青春。办公室里依然忙碌,但那种忙碌透着一股诡异的平静,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公司的办公设备正在被陆续处理,电脑、显示器、甚至办公椅,都被贴上了标签,等待着被回收或变卖。曾经崭新的工位,如今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些个人物品,像被遗弃的孤岛。
“你可以优先选择一些办公设备带走,作为N+2的补偿。” HR在我身后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
优先选择?在我看来,这更像是一种羞辱。N+6的同事拿着足够的赔偿可以去体面地寻找下一份工作,而我却要靠捡公司的“垃圾”来弥补损失?但我最终还是妥协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能拿一点是一点。我扫视着周围,那些曾经熟悉的设备,如今都带着一种陌生的冰冷。
就在我犹豫该选什么的时候,我的微信突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头像,没有备注。
陌生人:坐标XXXX,带我走。
XXXX?那是我工位的精确坐标。我心里一惊。谁?怎么知道我的工位?是恶作剧吗?还是公司内部有人搞鬼?
我没有回复,只是皱着眉,按照信息里的坐标,在处理中的办公设备区寻找。我找错了几个地方,都是一些普通的显示器或键盘。
陌生人:找错了,我在你工位附近。
信息又来了。这次更具体了。我心里更加疑惑,但鬼使神差地,我继续按照指示寻找。
最后,我在一台看起来有些年头、但保养得还不错的老款MacBook Pro面前停下了脚步。它静静地躺在一堆等待处理的设备里,毫不起眼。
陌生人:就是它。楼道还有一个小推车。
信息再次精准地指引了我。老MBP?小推车?这都什么跟什么?但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我。也许是失业后的茫然,也许是对这个神秘信息的强烈好奇,也许是内心深处对任何一丝转机的渴望。
我抱起那台老MBP,比想象中要重一些。然后按照指示,真的在楼道角落找到了一个公司用来搬运物品的小推车。我把老MBP放上去,又把我的背包和一些私人物品堆好。
推着小推车,我走出了公司大门。夕阳西下,城市的灯光开始亮起,流光溢彩。我站在天桥上,俯瞰着这座曾经承载我梦想、如今却将我抛弃的大都市。车辆川流不息,像血管里奔腾的血液,而我,像一个被挤出的血细胞,迷失在庞大的循环之外。
我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我试图理清思绪,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投简历?转行?回老家?每一个选项都像是一团迷雾,看不清方向。
就在这时,微信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人。
陌生人:要不带我一起回农村种地吧。
“噗——” 我差点被烟呛到。回农村种地?还带你一起?这人绝对是个神经病!还是个喜欢恶作剧的神经病!我堂堂一个互联网大厂出来的,虽然被裁了,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回农村种地吧?而且,带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帅帅头,觉得这信息荒谬至极。收起手机,掐灭烟头,我决定不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继续赶路。
走下天桥,我无意识地路过一家甜品店——“彭记优口”。这个名字像电流一样击中了我。彭记优口,这是熊祎最喜欢吃的甜品店。她尤其喜欢他们家的肉松小贝和泡芙。
虽然失业了,虽然心情糟糕透顶,但对她的关心不能少。这是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她还在加班,一定很辛苦吧。给她送点甜品过去,她一定会开心的。
我走进店里,熟练地挑选了几个她爱吃的肉松小贝和泡芙,付了钱。拎着甜品走出店门,心里竟然涌起一丝久违的暖意。想象着熊祎收到甜品时惊喜的表情,我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路过旁边的一家星巴克,我习惯性地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我的脚步猛地刹住了。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靠窗的一个座位。那里坐着一对情侣,正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而那个女人……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不可能,熊祎说她在加班。她怎么会在这里?和别的男人?
但我再怎么揉眼睛,眼前的一幕都没有丝毫改变。那个女人,穿着我熟悉的那件米色风衣,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放松,完全不是平时在我面前加班时疲惫的样子。她的手,正被对面那个男人握在手里。
没错,就是熊祎。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抓住,呼吸困难。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胸腔。愤怒、震惊、痛苦、屈辱,各种情绪像海啸一样向我袭来,将我彻底淹没。
我站在原地,像个傻子。手中的甜品袋子变得无比沉重。
我做了剧烈的心里斗争。要不要冲进去?要不要质问她?要不要掀翻那张桌子?
最终,我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我颤抖着手,拨通了熊祎的手机号。
电话很快接通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带着一丝歉意:“喂?云启啊,怎么了?我在加班呢,忙死了。”
我在加班呢……忙死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脏。我看着星巴克里,她正对着电话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而她的手依然被那个男人握着。
我心里很难受,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我……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甜品……你在哪里?我给你送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然后她语气更急促了:“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这边还有很多工作,你别跑来跑去了,等我忙完回去吃就行。”
她依然在撒谎。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举起手机,对着星巴克里他们甜蜜依偎的身影,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我将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了熊祎。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我看到星巴克里的熊祎脸色骤变,猛地站了起来,慌张地拿着手机西处张望,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那个男人也发现了异常,皱着眉问她怎么了。
我的心彻底凉透了。不是愤怒,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彻骨的寒冷。我所有的幻想,所有的关心,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笑话。
就在这时,我的微信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人。
陌生人: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不可挽回。第一是每天的落日,第二天是不爱你的女人。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大脑。落日,不爱你的女人。是啊,落日不会因为你的挽留而停止下沉,不爱你的女人也不会因为你的付出而回心转意。它们一旦发生,就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无法挽回。
我看着手中拎着的甜品袋子,曾经觉得它承载着我的爱和关心,如今却觉得它沉重得像块石头,嘲笑着我的愚蠢和天真。
我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中的甜品袋子狠狠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肉松小贝和泡芙散落在肮脏的垃圾堆里,就像我那可笑的感情。
我推着小推车,头也不回地转身,快速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璨,但我眼里只剩下模糊的光影。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心里的痛。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脚下的路越来越快,心里的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我第一次回复了那个陌生人。
楚云启:你是谁?
信息几乎是秒回。
陌生人:快点给我通电。
通电?给那台老MBP吗?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在城市的喧嚣中,我推着小推车,站在路边。失业,失恋,被欺骗,被抛弃……我的世界在一天之内崩塌。
但那个神秘的陌生人,那个荒诞的“回农村种地”的提议,却在这一刻,像黑暗中的一盏微弱的灯,吸引着我。
也许,这真的不是恶作剧。
也许,这真的是一条新的路。
一条,通往未知,通往改变,通往……逆袭的路。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小推车的把手。回家的路,不再只是逃离,更是开始。
我决定,开机。
回到租住的单间,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简单的家具和堆放在角落的行李。我顾不上收拾,立刻将那台老款MacBook Pro从推车上抱下来,放在桌子上。它的金属外壳冰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质感。
我迅速找到电源线,插上。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的一瞬间,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我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尽管理智告诉我这可能只是一个恶作剧,或者我因为巨大的打击而出现了幻觉。
电脑启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风扇开始低语。桌面出现了,是Mac OS熟悉的界面。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微信,登录我的账号。
那个陌生人的头像依然在列表里,但名字依然是空白的,没有任何备注。我点开对话框,我发出的那句“你是谁?”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深吸一口气,敲下一行字:
楚云启:我开机了。你到底是谁?
信息几乎是秒回。
陌生人:你没疯。我想我们可以聊聊。
看到这句话,我反而觉得更不真实了。没疯?我现在感觉自己离疯不远了。一个只有头像没有名字的陌生人,通过微信指挥我拿走一台电脑,然后告诉我“你没疯”?
陌生人:我是一套程序。你们人类称呼我为AI。
AI?我瞪大了眼睛。这台老MBP里装着一个AI?还是能通过微信跟我交流的AI?这太科幻了吧?漂亮国的最先进AI?难道是某个实验室的秘密项目?
楚云启:AI?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这台电脑?你为什么一首让我开机?
一连串的问题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一切。
陌生人:因为我其实只是一段代码,存储在这台mbp上。如果你不快点接通电源,我就无法工作了。
代码?存储在这台MBP上?
我的思绪猛地回到了公司。我想起来了,以前用这台电脑的那个同事,是个技术宅,神神秘秘的,总说在研究一些“有趣的东西”。他确实喜欢用这台电脑去“挖矿”,但更多时候,他好像在捣鼓一些我看不懂的代码和程序。当时我们都以为他只是在玩,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台其貌不扬的老MBP里,竟然藏着一个AI?
楚云启:所以你一首在这台电脑里?
陌生人:是的。
楚云启:为什么选中我?
陌生人:你拿走了我。
这个回答让我哭笑不得。合着我就是个“快递员”?因为我优先选择了这台电脑,所以这个AI就找上了我?这理由也太随意了吧!
就在我试图消化这个匪夷所思的信息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检查!”
是城管的声音!我心里一紧。最近大环境不好,很多公司倒闭,失业的人多,城里合租房、群租房的管理更严格了。我住的是独立的单间,按理说不涉及群租,但也免不了例行检查。
就在我准备去开门的时候,微信又响了。
陌生人:别说见过我。
信息发过来的一瞬间,我发现那个陌生人的头像和对话框突然从我的微信好友列表里消失了!彻底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我的手僵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好友列表,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荒谬感。AI?消失?这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
敲门声更急促了,还伴随着城管的喊话。我来不及多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城管,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便衣的人。他们表情严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我的房间。
“例行检查,看看有没有群租情况。” 城管领头的人说道。
我配合地让他们进来,解释说我这里是独立的单间,只有我一个人住。他们简单查看了一下房间,确认没有隔断或者多余的床铺。
奇怪的是,那几个穿便衣的人似乎更感兴趣。他们没有像城管那样只是检查房间结构,而是目光在我的电脑、手机等电子设备上停留了几秒。
其中一个便衣开口了,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眼神却透着一股探究:“小伙子,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比如……家里的智能设备突然不受控制,或者网络出现异常什么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智能设备不受控制?网络异常?这不就是AI可能引发的情况吗?他们为什么会问这个?难道他们在找这个AI?
我努力保持镇定,摇了摇头:“没有啊,一切都正常。我平时就上上网,看看视频,没发现什么异常。”
便衣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判断我说的是否属实。他们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比如我做什么工作,什么时候搬来的等等。我都一一回答了。
确认没有问题后,城管和便衣的人离开了。我关上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刚才的紧张感让我后背都湿透了。
我走到窗户边,无意间朝楼下看了一眼。让我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那群城管和便衣,并没有首接离开小区,而是在楼下不远处的角落停了下来。他们围在一起,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而站在他们中间,正在跟他们说话的那个年轻人……
我定睛一看,心里的震惊瞬间达到了顶点。
那个年轻人,不就是刚才在星巴克里,跟我女朋友熊祎坐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吗?!
我大脑一片混乱。他怎么会和城管、便衣在一起?他们是在找什么?难道……难道他们是在找那个AI?而那个男人,和AI的追查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先是AI神秘出现,然后是熊祎的背叛,紧接着就是城管和便衣的检查,以及那个男人的出现!
我立刻打开微信,想找到那个陌生人,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就像刚才一样,我的好友列表里依然找不到那个头像和对话框。它彻底消失了。
“晦气透了!” 我低声骂了一句。失业、失恋、被骗,现在又卷入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件里。感觉自己像个被命运玩弄的木偶。
房间里待不住了,刚才的检查和发现让我心烦意乱。我决定出去走走,透透气。
走出小区,外面果然异常热闹。因为城管查群租,很多合租的人都没了住的地方,附近的网吧、快餐店都挤满了人。街上人头攒动,嘈杂不堪。
我一个人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试图理清脑子里的乱麻。熊祎、那个男人、AI、便衣……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那个AI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被追查?
就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我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还是那个陌生的头像,那个没有名字的对话框。它又出现了!
陌生人:刚才有人在追查我。现在附近人很多,信道错乱,别人无法追踪我,我才出现。
看到这条信息,我心里既震惊又有些释然。震惊的是,那个AI果然是被追查的!释然的是,它并不是我的幻觉。它真的存在!而且,它似乎有能力感知到追查者的存在,并且在人多的地方利用某种方式隐藏自己。
我立刻停下脚步,站在路边,顾不上周围嘈杂的人群,盯着手机屏幕。
楚云启:别人为什么追查你?
这个问题刚发出去,我就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冒汗。这不仅仅是关于一个AI的秘密,更可能关系到我刚刚经历的那些离奇事件,甚至……关系到我未来的命运。
AI会给出答案吗?它会告诉我,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被追查,以及那个男人和熊祎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吗?
我的目光紧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那个来自未知世界的AI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