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船舱内烛火摇曳。
“王爷。”护卫青竹眉头紧锁,低声道,“那女子,着实透着古怪。选秀女子,按律例,但凡离开官船者,便视为失洁。
哪怕侥幸返回,也难逃一死,可怪就怪在,这女子好似全然不知此事。您说明日能赶上官船,她竟毫无惧意。
还有,她有伤在身,却无知觉一般,依属下看,定有问题。主子为何还允她留在船上?”
榻上之人微微抬眸,冷笑一声:“哼,女子?青竹,你见过哪有女子生着喉结的?”
青竹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啊......这,属下疏忽了,竟未留意此等细节。
如此说来,这人竟是男子乔装的秀女?既已识破,留着恐生后患,属下这便去结果了他。”
言罢,青竹“唰”地抽出佩剑,转身欲往舱外走去。
“慢着,”辰王目光一凛,轻声呵止,“你这般急躁作甚。他虽是男子假扮,可身无内力,于我们而言,并无威胁。眼下不必打草惊蛇,暂且留他一命,本王自有用处。”
就在此时,船外突然传来船夫急切声:“二位爷,不好了,外面那女子晕倒了!”
青竹与辰王对视一眼,急忙奔出船舱。
一番搭脉,青竹断道:“主子,他中毒了,是‘三日归’。”
辰王神色一凛:“‘三日归’是控制暗卫出任务,中途背叛或是逃跑不归所用。奇怪,他非习武之人,怎么还是暗卫?”
辰王狐疑,目光深沉:“青竹,快取解药。”
青竹一愣,“主子,您要救他?我们现在连他身份还不知……”
“别废话,拿药。”
青竹撇了撇嘴,很不情愿的从衣袖取出一粒药丸。
次日清晨
江渔悠悠转醒,睁眼便见辰王与青竹,一主一仆直挺挺地站在身前。
唬得他瞬间坐起身。
“你醒了。”辰王目光沉沉,率先开了口,声线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江渔惊魂未定,压着声回:“我……我怎么了?睡了很久吗?”
青竹斜睨了江渔一眼,低喃:“装什么装……”
“青竹,你先出去。”辰王开口,声音不重,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主子?”
“先出去?”辰王语气加重。
“好!属下舱外候着。”青竹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江渔顿感气氛凝重,心下慌乱,暗自思忖:[他们不会已经发现什么端倪了吧?昨晚,对,昨晚我好似中了毒。
今日这身体又无异常了,难道昨晚是这俩人帮了我?]
就在江渔低头沉思之际,辰王突然开口道:“说吧!你是哪位府上的暗卫?所执行的又是什么任务?”
辰王目光如刀,紧盯江渔,“你不必再试图隐瞒,昨夜你毒发,体内的‘三日归’已然暴露了你的身份。”
辰王声色冷峻,与先前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
“‘三日归’?那……是个什么毒?”江渔面露惊愕。
“你不知?”
江渔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之人,“昨晚,我好似知道自已有中毒,但我并不知所中何毒。”
“三日归,一般都是主子用来控制,出任务的暗卫。这种毒可以根据用量,调整天数。因为起步便是三日毒发,所以此毒统称三日归。”
江渔恍然,心猛的一沉。
[`三日归′难道是出发前,月满天让我喝下的那一小瓶药酒?他竟如此不信任我?怕我一去不回,将他的事泄露出去......所以才这般对我。]
江渔只觉心如死灰,万念俱空。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已险些命丧黄泉,而幕后黑手竟是他曾全心信赖之人。
“呵呵!是我太傻,实在是太傻了......”
江渔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不停地摇着头,口中喃喃自语,满心悲戚。
“你……怎么了?”
辰王眼见江渔情绪陡然崩溃,不禁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片刻之后。
江渔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叫江渔,不是什么暗卫,只是被人利用,顶替了暗卫的身份。
至于那幕后主使是谁,我一无所知。昨日本想乔装成秀女逃离,却没料到被官船上的人察觉,身中箭伤,之后,便遇到了你们。
这‘三日归’的毒,我自已都毫不知情,或许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吧。”
江渔言辞间,隐去了月满天与萧鸣。
此刻,虽说恨意在心底翻涌,但他还是强忍住了。
他实在不想,再与这两人有任何纠葛。
[小爷往后,谁都不信。]
“本王要如何信你所言?”辰王目光审视,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怀疑。
“信不信由你,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即使你想杀我,我也毫无怨言,反正这条命是你救的,现在若你想要,杀了我便是。”
江渔此时毫无畏惧,语气中透着股破罐子破摔的劲儿。
辰王凝视着江渔,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暗喜。
“本王乃大盛国,圣上的亲弟辰王——赵彦,绝非滥杀无辜之人。眼下有一事想让你去做,若办成,便算你还了这救命之恩,你可愿意?”
江渔听闻,微微一怔,抬眸望向辰王。
“我能做什么?我又不懂武?除了会点医术,别的一无是处。”
“无需会武,你身形比女子高挑,改装成黑洛萨满的后裔在合适不过。”
“黑洛萨满?诅咒龙阳城的?”
“你别紧张,经我的人调查,黑洛萨满那一脉,只剩一位名叫戈沐雅的萨满。而且,这女萨满前两年不知为何,已经被人秘杀了。
她的死过于突然,知道的人不多,你乔装成他不会有人揭穿,因为压根没几人见过她。”
江渔面露难色,“扮她要做什么?这事,这事稍有不慎便是死,我……我能行吗?若是中途……”
“你怕了?”辰王试探,“可你不去,今日便死,若去,还有一线生机?何不拼一把?”
见江渔低头不语,似有犹疑,辰王的语气又稍稍缓和道:“你大可放心,只需依着本王给你的预言,在皇兄面前装模作样地占卜出来即可。事成之后,本王定会放你安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