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百年炼气,筑基无望
赵国,青阳县,一处远离尘嚣的破旧小院。
日头西斜,余晖懒洋洋地洒在院墙斑驳的青苔上,将叶凡佝偻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竹椅上,眯缝着眼,像一截即将枯朽的老木。
一百年了。
整整一百年,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蹉跎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炼气期老修。丹田内的灵力稀薄得可怜,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炼气九层巅峰,听着唬人,可寿元这东西,却从不跟谁客气。掐指一算,怕是连十年都未必能凑齐了。
“老东西,又在这儿发霉呢?”
他自嘲地咧了咧嘴角,浑浊的眼珠子费力地转了转,望向院中那棵半死不活的歪脖子老槐树。树上几片枯黄的叶子,正打着旋儿,不甘不愿地飘落。
像极了他自己。
每日的苦修,更像是一种绝望的挣扎。灵气入体,如泥牛入海,那驳杂不堪的五行灵根,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死死地将他钉死在筑基的门槛之外。
筑基,筑基!多少个日日夜夜,这两个字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盘旋。
年轻时,他也曾是宗门里数得上号的天才,也曾有过“三十年筑基金丹,百年元婴不是梦”的豪言壮语。可现实呢?现实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把他从云端狠狠抽落在泥潭里,还顺带踩上几脚,啐上一口浓痰。
“他娘的贼老天!”叶凡在心中暗骂,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颓丧模样。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筑基,他耗尽了积蓄,尝试了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筑基丹方,从“三阳筑基丹”到偏门的“血煞凝基丸”,甚至连一些邪修的禁忌秘法,他都偷偷摸摸地试过。结果呢?丹药吃了一肚子,灵石花了个精光,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以及丹田内那几处难以根治的暗伤。每逢阴雨天,便如万蚁噬心,痛得他首哼哼。
如今,他这把老骨头,怕是连再折腾一次的本钱都没了。
心灰意冷之下,他离开了宗门,寻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偏僻角落,娶了个凡人女子翠兰为妻。翠兰是个朴实的乡下姑娘,不懂什么修炼,只知道自家相公是个有些怪癖的老头子,身子骨不太好,却总喜欢一个人发呆。
“当家的,饭好了,今天炖了你爱吃的野鸡蘑菇汤。”翠兰端着一个粗陶碗,从简陋的厨房里走出来,声音带着乡野女子特有的爽利。她那张略显黝黑的脸上,总是带着质朴的笑容,像这沉闷小院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叶凡慢吞吞地转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哎,来了。”
他接过陶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香气扑鼻,翠兰的手艺不错。他小口小口地喝着,感受着那份属于凡人的温暖。可这份温暖,却怎么也驱散不了他心底那如同万年玄冰般的寒意。
他享受着这凡俗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真的认命了。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副皮囊之下,那颗不甘的心,依旧在苟延残喘。
夜深人静,翠兰早己熟睡,鼻息均匀。叶凡却毫无睡意,他悄无声息地爬起身,摸黑来到堂屋。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下一地清冷。
他从床底摸出一个布满尘埃的木匣,轻轻打开,里面躺着一本残破不堪的功法秘籍——《青元剑诀》。这是他年少时宗门下发的入门功法,纸张早己泛黄发脆,边角卷曲,上面还沾染着几点早己干涸的暗红色血迹,那是他某次强行冲击筑基失败时咳出的心头血。
指尖颤抖地抚过那熟悉的字迹,每一笔每一划,都曾寄托着他无尽的期望。可如今,只剩下无尽的嘲讽。
“天道不公啊……”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寂静的夜色中。他抬头望向窗外那轮清冷的明月,眼中怨念丛生。凭什么那些灵根上佳的蠢材,嗑药都能嗑上金丹元婴,而他叶凡,天资悟性哪点差了,却要困死在这炼气期?
若是……若是一切能重来……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疯长的野草般再也无法遏制。
他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厉色。若能重来,他绝不会再像年轻时那般循规蹈矩,瞻前顾后!什么狗屁的同门情谊,什么狗屁的正道风范,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是一文不值的笑话!机缘要抢,资源要夺,挡我道者,管他是谁,都得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才是修仙界颠扑不破的真理!他这百年的炼气生涯,算是把这道理给悟透了,可惜,太晚了。
“呵呵,老子这辈子,算是白活了。”叶凡苦笑一声,将那本残破功法重新塞回木匣,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他这老六的性格,藏了一辈子,没机会施展,真是憋屈。
他准备回屋继续装死,等待着寿元耗尽的那一天。或许,死亡对他而言,才是一种解脱。
就在这时,院外的天空,毫无征兆地亮了一下。
不是月光,也不是星光。
叶凡心头一跳,猛地抬头望向窗外。
只见西边的天际,一道刺目的血色遁光,如同受伤的凶兽般,拖着长长的尾焰,撕裂了黄昏最后的宁静,朝着他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那遁光速度极快,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暴虐与血腥气息,即便隔着老远,叶凡都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威压,远非他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所能想象。
“这是……什么玩意儿?”叶凡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他活了一百多岁,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景象。
不好!
他来不及多想,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全身。这血光,绝非善类!
叶凡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娘的,老子这破院子,是捅了什么马蜂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