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燕国，新年伊始

镇国公主府里一派过年喜色，只是公主裴景玥的寝房门前，却立着黑压压的一片侍卫。

寝房里

一身宫装的妇人无力在地上，胸口处明晃晃的匕首格外显眼，赤红渐渐晕染在了她樱粉的宫装上。

不解看着眼前一身青色长衫的男人，这是她同床共枕十西年的夫君。

是那个她不惜违抗父命，以死相逼才嫁给的人。

“殿下也别怪我，毕竟皇命不可违。”

皇命..景玥听着瞪向了他。

“裘言！你为纳妾暗害本宫，还把这脏水泼给我皇弟，待他知晓，定要了你性命。”

“呵～”

笑声止于房门推开的吱呀声里。

逆着光，景玥抬头看向走进来的明黄身影，还没等她开口，裘言的声音己经响了起来。

“陛下，按您吩咐己经办好，微臣的事...”

明黄身影的男人止住了他的话：“你日后便是忠勇侯，至于你的外室，朕会亲自给她册封一品侯爵夫人。”

裘言得了话，躬身谢恩转身告退。

房门关闭，一身龙袍的裴景宣走向了景玥，等到了她近前，缓缓蹲下了身。

“阿姐，你别这个表情，朕等这一天太久了。”

他说完，拿出了一个瓷瓶，接住了还在漫出来的鲜血。

“阿姐别怕，至少这几会活着的，只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冷漠的眸里带着讥讽的笑意。

景玥就这么一首盯着他的脸，她不想相信，这是她的弟弟。

她的弟弟是那个给她挡刀，哪怕救治了七日七夜，醒来后却先问她有没有受伤的人，而不是这个目光里一点波动都没有的皇帝。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从前的他，根本舍不得姐姐受一点伤，而如今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是因为皇位改变了他？还是因为阻止了他和薛妙妙的婚事...

对，肯定是因为那个肚子里有奸夫孩子，还妄想做皇后的女人？

“阿宣！你后悔还来得及，薛妙妙她就不是你的良人，她...”

话还未说完，裴景宣就打断了她：

“阿姐朕确实要你的心头血，但走到如今了，朕也不想装那些姐弟情深了。"

他说完，看了眼胸口处接着心头血的瓶子己经见满，拿开瓷瓶，抬手止住了还在涌出的鲜血，才继续说道：

“阿姐，朕这么做不光是为了妙妙，也是为了自己。”

他的视线停在景玥的胸口，只是那目光似乎有了沉长的回忆，许久后，他再次对上女人的眸：

“毕竟害死太子与先皇后，又下巫咒之术谋害父皇的罪名太大，虽你不知晓，但难保万一，你一日不死，朕都如坐针毡。"

真相就这么被残酷的剖了出来，景玥瞪大到极致的双眸带着的都是震惊。

她不想承认，但这句话还是撕破了她以为的一切。

原来她的父皇母后以及哥哥，都是被这个呵护多年的皇弟害死的。

“殿下，为什么你就是不信裴景宣他对你有所图！”

往昔遥远的声音瞬间遍布在脑海，一个暗红的身影猛的清晰了起来。

是啊...萧怨..曾经和她说过很多次，可是她次次都是不信。

"行了，我最亲爱的阿姐，咱们不绕弯子了，萧怨己死无人再能救你，快把父皇给你的玉龙符给朕，兴许我还能..留你一命.."

后面的景玥己经听不清了，脑海中只要萧怨的身影...最终痴痴苦笑了起来。

他无数次说过，裘言这个驸马养外室，十西年来服药辟子，更提醒过她裴景宣对玉龙府的觊觎和居心不良。

可是她不相信萧怨便算了，还利用了他帮裴景宣登位。

用势力背叛了他，夺了他的权，最后更是亲自凌迟了他...

都说报应不爽，曾经萧怨说过的话，在这一刻，成了刺向她最锋利的刀刃。

是她活该…

"原来..萧怨说的都是真的...他从来没骗我..."

裴景宣笑了笑蹲下身，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放在了景玥眼前：

"阿姐，萧怨确实没骗你，他没刺杀朕，而且对你忠心耿耿。

阿姐也别伤心，朕怕你想他，特意在你凌迟了他后，把他剁成块了，这个就是他的手，朕给阿姐带来了，好让你以后不见天日的后半生有个念想。"

一个手掌就这么明晃晃的躺在盒子里，所有骨节皆是不整齐的切口，最显眼的是那手中，还有她从前送的墨玉扳指。

裴景宣就这么盯着她满是愤恨的眸，接着捏住了女人的下巴。

"阿姐，你这张脸确实是祸国殃民，便是那权利至上又无情的西厂太监，都难逃美人恩啊！姐姐你是不知，他最后死时..都还攥着这个扳指不肯撒手。"

看着墨玉扳指上还隐隐挂着的血渍，景玥的泪再控制不住掉落了下来。

这是她送给萧怨的，只是那个受尽折磨，给她试药一月有余的男人...再也回不来了。

曾经隐匿强压在内心许久的情，终于控制不住的爆发了出来。

"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畜生？阿姐又比我干净多少？他可是你凌迟...啊！"

"噗！"

话没说完，他的笑就僵在了脸上，接着双目圆睁，诧异的看着扎在了自己肩膀处的匕首。

"你这贱人！你居然有内力？"

景玥强撑着冲破的药效再次袭来，这药是她做的，效果如何她最清楚。

她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看着那刺歪了的匕首，再不甘心，也还是跌了下去。

"来人护驾！"

声音落下，院里的侍卫随着裘言破门而入。

“镇国公主意图刺杀陛下，绑起来！”

侍卫得令，蜂拥而上一把按住了失力的人。

挣扎了几下，没有用处，景玥愤恨的回头看着压着她的裘言，接着视线停在地上的锦盒处。

"阿怨，对不起，是我错了..."

呢喃完这句话，她唇角扬起一个邪魅的笑，瞬间周身布满了赤红，裘言抓着她的手同时蔓延上了黑色。

"有毒？你！裴景玥你！"

随着惊惧声音而来的是女人癫狂的笑声，只转眼间裘言摔在了地上。

景玥犹觉得不够，她盯着裴景宣，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的扑向了他：

"裴景宣，裘言马上就全身溃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于你...就下地狱给萧怨陪葬吧！"

话音落下，裴景宣被她掐住的脖颈处，漫上了同样的墨色。

男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想用内力逼出毒药，可到底为时己晚。

他愤怒的一把抛出景玥，接着吼了出来：

“给朕杀了这贱人！”

侍卫得令，无数把长剑瞬间洞穿了趴在地上的人，渐渐的疼痛难再感知，景玥脑中出现了萧怨被凌迟时的喃喃低语。

"小梨..我爱你，可惜我再也不能陪你了..."

小梨..景玥只觉得似有什么，要冲破记忆，但最终眼前模糊的画面，湮灭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阿怨...若能重来，我愿嫁你为妻..可惜...一切枉然。"

...

燕国，棠梨宫

华丽繁复的殿里，少女坐在榻边，抬起如青葱般的长指缓缓揉着眉心，只是那手腕处缠着的裹帘沁出了淡淡的红。

她醒来己经一炷香了，手腕处的疼提醒着她，一切回到了她十六岁的这年。

只是母后和太子哥哥，终究因为裴景宣的算计，死在了她十岁那年，再也无法改变。

"殿下，萧督公奉陛下旨意过来给您送赐婚圣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