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电房的霉味钻进张瑞的鼻腔，他盯着老陈发疯似的抠墙缝，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老陈指甲缝里渗出血珠，在青砖上抹出暗红的道子："明明在这里......明明......"
"叔，你冷静点。"张瑞弯腰捡起地上的铁锤，金属凉意透过掌心首窜脊梁。
他余光扫过墙根那片颜色发深的水泥——新填的，边缘还沾着没擦净的泥点。
昨夜他在耳机里听见的闷哼、瓷器碎裂声，突然在耳边炸响。
老陈突然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首勾勾盯着他："你昨晚也听见了是不是？
那丫头的哭声......她不该多管闲事的......"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小芸要是知道她妈......"
"小芸？"张瑞心里一紧。
前晚在老陈家，他见过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蹲在楼道口给流浪猫喂馒头。
老陈说她是侄女，可日记本里写的"小芸背上的伤"......
老陈突然踉跄着站起来，撞翻了墙角的破纸箱。
张瑞眼尖地瞥见纸箱底下压着半张照片——穿碎花裙的女人抱着小芸，背景是城中村拆迁公告。
女人的脸被撕去半块，露出底下印着"强拆致死"的新闻边角。
"尸体被转移了。"张瑞突然开口。
老陈的动作顿住，"你昨晚杀了人，今早发现有人动过现场，所以急着来找。"他指了指墙根的新水泥，"但你埋得太浅，转移的人怕暴露，又重新填了墙。"
老陈的嘴唇剧烈颤抖，突然抓起地上的铁锤砸向那面墙："他们骗我！
说处理干净就没事！
说小芸不会知道！"
张瑞后退两步，手机在裤袋里震动——系统提示：检测到异常因果波动，建议收集实物证据。
他摸出手机，对着墙根的水泥缝连拍数张，镜头里新填的水泥与旧墙交界处，有几缕暗褐色的纤维。
"跟我去派出所。"张瑞攥紧手机，"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老陈突然狂笑起来，笑声撞在铁皮屋顶上嗡嗡作响："自首？
他们会把小芸送进孤儿院！
你以为我想杀她？
那疯婆子拿着小芸被打的照片要报警，要曝光我打女儿！
她算什么东西？
我老婆死得早，小芸是我唯一的......"
"你老婆？"张瑞想起日记本上的字迹——"小芸背上的伤比昨天多了三道"，那根本不是侄女，是老陈的亲生女儿。
而被他杀死的，是发现他虐待女儿、打算报警的林小满。
老陈的吼叫声戛然而止。
他盯着张瑞身后的铁门，瞳孔剧烈收缩。
张瑞转身，只看见穿工装裤的小刘举着强光手电站在门口，光柱扫过墙根时，水泥缝里的暗褐纤维泛出诡异的紫——是血迹。
"张哥，我按你说的带了鲁米诺试剂。"小刘晃了晃手里的喷雾瓶，"社区保安说今早看见王大彪的人来过西头巷。"
王大彪——张瑞的债主，那个梳大背头、手腕纹着青龙的混子。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修车摊，王大彪捏着借条冷笑："听说你最近爱管闲事？
劝你别碰不该碰的。"
老陈突然冲向铁门，却被小刘一把拦住。
张瑞盯着墙根的水泥，心跳快得几乎要破胸而出。
他蹲下身，用铁锤轻轻敲击水泥边缘——"空的"，闷响里带着空洞的回响。
"今晚十点，带铲子来。"张瑞压低声音对小刘说，"别让任何人看见。"
夜色像块湿布罩在城中村上空。
张瑞和小刘猫着腰蹲在配电房里，铁锹铲进水泥的声响被虫鸣盖住。
挖到三十公分深时，小刘突然停手："有东西。"
腐臭混着泥土翻涌上来。
张瑞的手指触到一片布料——粉色碎花，和林小满失踪那天穿的连衣裙一模一样。
他屏住呼吸，慢慢掀开覆盖的土块，露出半张青紫色的脸，眼睛还睁着，睫毛上沾着泥。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成功应对C级事件'谋杀掩盖'，奖励特殊抽奖机会一次。
当前清醒积分：780/1000，等级：市井清醒者。"
张瑞的手在发抖。
他摸出手机，对着尸体完整的拍摄取证，镜头扫过林小满攥紧的右手——掌心里卡着半块手机屏幕，上面隐约能看见"王大彪""强拆""尸体"几个字。
"打110。"张瑞对小刘说，"就说西头巷配电房发现尸体，凶手是老陈。"
老陈被捕那天，在派出所里笑得像个疯子："我是为了小芸！
她才七岁，不能没有爸爸！"警察给他看林小满手机里的照片——小芸后背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他的笑僵在脸上："那是......那是她自己摔的......"
"张哥，社区监控备份调出来了。"小刘举着平板凑过来。
紫卡道具投射出的监控画面里，老陈在案发当晚扛着麻袋进配电房，三小时后王大彪的手下开车进来，半小时后空车离开。
"王大彪的人转移了尸体。"张瑞盯着画面里那个戴鸭舌帽的身影，"林小满发现了他们强拆致死的证据，所以王大彪让老陈杀人灭口。"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
抬头望去，王大彪正站在派出所门口，大背头梳得油亮，手里转着车钥匙："张师傅，查案查得挺利索啊？"
张瑞攥紧兜里的扑克脸镜——刚抽中的蓝卡道具，能照出谎言下的真实情绪。
他迎着王大彪走过去，镜面映出对方的脸：嘴角扯着笑，眼底却浮起阴鸷的冷。
"林小满的手机里有什么，你比我清楚。"张瑞掏出手机，调出林小满掌心的半块屏幕照片，"我己经把视频备份发给市局经侦支队了，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你去年在南环路强拆致死的事......"
王大彪的笑容彻底消失。
他伸手要抢手机，张瑞后退两步，镜面上他的表情扭曲成暴怒的纹路。"你最好别后悔。"王大彪咬着牙说完，转身钻进黑色奔驰，轮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尖叫。
夜风卷着街角的落叶扑过来。
张瑞站在路灯下，望着王大彪的车消失在巷口，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摸出扑克脸镜，镜面里自己的倒影正对着他笑——那笑意太淡，却分明不属于他。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主线任务进度更新：07%。
请继续探索'清醒者组织'关联线索。"
张瑞低头盯着镜面，倒影里的"自己"眨了眨眼。
他猛地合上镜子，心跳如擂鼓。
身后传来小刘的呼唤："张哥，回吧？
小芸在社区服务站等你，说要谢谢你给她买的牛奶。"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把镜子塞进裤兜。
今晚的风有点凉，得赶紧回家给奶奶熬药。
走过巷口的老槐树时，他听见头顶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纸片被风吹动的声音。
抬头望去，树杈上挂着半张泛黄的报纸，标题被夜风吹得翻卷："1998年清醒者组织离奇失踪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