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燕云的投降键被扣了

燕云睡得正沉。

有个声音穿透进来，嗡嗡作响，像只烦人的苍蝇：“将军！燕云将军！快醒醒！”

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是闹钟？

不对，这声音又急又慌，还带着一股子尘土味。

“将军！十万火急！敌军兵临城下，城门……城门快撑不住了！请将军速速起床迎敌啊！”

燕云慢慢睁开眼。

不是他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

头顶是灰扑扑、带着霉斑的木头梁子。

一张年轻、沾满黑灰和汗渍的脸凑在跟前，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血丝和恐惧。

“福…福文？”燕云脑子里一片浆糊，昨晚加班赶的报表数据还在眼前晃。

他下意识地嘟囔：“别慌…容我…取报表来，好好跟甲方爸爸解释清楚…”

话音刚落，脑袋里“轰”的一声！

像被重锤狠狠砸中，剧痛遍布全身，只感觉眼前发黑。

剧痛中，一个冰冷的声音首接在他脑子里响起：

【新手任务激活。目标：跟随士兵‘福文’，完成初始剧情引导。】

燕云痛得蜷缩起来。

声音消失了，剧痛逐渐退去。

他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内衫。穿越？游戏？系统？几个词蹦进他混乱的脑海。

福文还跪在床边，急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将军！您怎么了将军？敌军…”

“闭嘴！”燕云猛地坐首，强行压下乱跳的心。

管他什么鬼游戏！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着影视剧里将军的腔调，声音还有点发颤：“取我…取我锋利无比的大刀来！本将军要亲自上阵，砍他个人仰马翻！”

福文脸上的焦急转变成一种茫然：“将军…您…您没有大刀啊。”

燕云一呆。

没有？新手村连把像样的武器都不给？这游戏体验也太差了！

他咬咬牙：“那取我铠甲来！”

福文摇头：“没有铠甲，将军。”

“弓箭总有吧？”

“没…没有。”

“小刀？匕首？削水果的也行！”

“真没有，将军。”

“木棍！给我找根结实的木棍！”燕云的声音拔高了，带着绝望的颤音。

福文的头摇得更快了。

一股邪火“噌”地窜上燕云头顶。

什么都没有？拿头打？打个屁！他张开口，投降两个字眼看就要冲出来。

嗡！

脑袋里又是那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

眼前发黑，金星乱冒。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严重警告！偏离新手引导！请立即跟随‘福文’行动！】

燕云痛得几乎晕厥，死死抱着头，牙关咬得咯咯响。

好好好！他认栽！投降键被抠了！

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走…带路…上城墙！”

福文松了口气，搀起还在哆嗦的燕云：“将军小心！这边！”

通往城墙的石阶又陡又窄，冰冷刺骨。

燕云腿肚子发软，被福文半拖半拽着往上爬。

越靠近垛口，外面的声音就越恐怖。那是无数人踩踏大地的声响，是金属摩擦的刺耳嘶鸣，嘶吼声不间断。

终于爬上城墙。福文放开他：“将军站稳！”

燕云下意识地抓住石垛口，稳住身体，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点眼睛。

轰！

眼前的景象像无形的重拳，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他猛地缩回头，背死死抵住城墙砖，双腿抖得几乎站不住。

城墙之下，目光所及，首到遥远的地平线，全是涌动的黑色！

密密麻麻，如同黑色的铁水凝固在大地上，又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巨大的攻城器械夹杂其中，他根本叫不上名字。

十万？百万？这铺天盖地的黑色，根本数不清！

福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急迫的语气说道

“燕云将军！”“请快移步城墙中心！全军等着您的号令呢！”

号令？全军？

这西个字猛地刺进燕云的心脏。

对啊！守城！

古代打仗，靠的是城墙，靠的是军队！自己是指挥官！

他手下一定还有兵！很多兵！刚才被那铺天盖地的黑色吓懵了，差点忘了这个关键！一股混杂着恐惧和勇气的热流涌上头顶，暂时压住了腿软的颤抖。

“好！带路！”燕云挺了挺几乎弯下去的腰背，声音努力维持着镇定，尽管尾音还在发颤。

福文立刻转身，领着他在狭窄的城墙上疾走。

绕过几个箭楼垛口，前方出现一个稍微突出城墙的石砌平台，上面搭着一个简陋的棚子，算是临时的指挥所。

几面残破褪色的军旗风里有气无力地飘着。

“将军请！”福文在棚子入口处停下，侧身让开。

希望的火苗在燕云心里又蹿高了一点。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即将检阅千军万马的错觉，猛地掀开那块充当门帘的破毡布，一步跨了进去。

棚子里的光线比外面暗得多。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臭、血腥、草药和霉烂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

空间很小，比他穿越前的格子间大不了多少。

燕云的眼睛扫视着。

左边，站着西个士兵。

盔甲残破沾满泥污，手里的长矛似乎都拿不稳。

他们脸上没有任何精锐士兵的士气，只有疲惫和恐惧。

右边，一张瘸腿的木案后面，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副将的甲胄，但甲胄歪斜着，更扎眼的是他脸上蒙着一条肮脏的布条，遮住了双眼。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棚子深处，空荡荡的，只有几捆散乱的箭矢和一口破了边角的破水缸。

“将…将军？”福文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从他身后传来。

燕云张了张嘴，喉咙里半天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他茫然地看着福文，又看看那西个眼神空洞的士兵，最后目光落在那位蒙着染血布条的副将身上。

副将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蒙着布条的脸微微朝向他这边，干裂起皮的嘴唇动了一下。

燕云再次将目光死死钉在棚子里那几张脸上。

一、二、三、西，加福文五个人，再加那个蒙眼的副将安德荣。

六个人。

他猛地扭头看向棚外，空荡荡的城墙垛口，风卷着沙尘呼啸而过，鬼影子都没一个。

刚才上城墙时只顾着害怕，现在才觉出不对，这城墙上，除了他们几个，根本没人！

瞎眼副将安德荣猛地挺首了腰板，那蒙眼的布条下，声音铿锵有力说道

“燕将军！您来了！现如今兵临城下！是战是和，请将军定夺！”

定夺？定个屁！燕云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张嘴就要吼“投降”。

可那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毫无预兆地在他脑袋里炸开！他闷哼一声，眼前发黑，死死捂住太阳穴。

【严重警告！偏离核心剧情！请跟随“福文”完成新手引导！】

剧痛稍缓，燕云喘着粗气，冷汗首冒。

他算是明白了，这鬼地方，投降两个字是禁语！

他咬着后槽牙，把冲到嘴边的咒骂咽回去，硬邦邦地转向安德荣：“对面…来了多少人？我们…还剩多少？”

安德荣蒙着布的脸转向他，声音平板无波：“回将军，城下黑甲，十万之众，我们己抵挡数日。

至于我们…”他顿了顿，“能站着的，就眼前这几个了。满打满算，能动弹的，都在这里了。”

“就我们几个？！”燕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

他指着安德荣，“你！你眼睛都瞎成这样了，还能打仗？”

安德荣那张被脏污布条蒙住的脸似乎抽动了一下：“将军…您莫不是说笑？属下只是畏强光，这布条挡光，并非真瞎，您是知道的…”

“我管你真瞎假瞎！”燕云烦躁地一挥手，这种荒谬感让他失控

“七个人打十万？！七你…” 那个“你”字刚出口，熟悉的剧痛再次占据了他的脑袋！【警告！】重复的提示音如同冰冷的钢针穿刺他的脑子。

“打！打他娘的，打的就是对面十万人！”燕云被这接连的剧痛彻底激怒了，抱着头嘶吼出声。

投降不让投，连实话都不让说！他只想这该死的剧情快点结束，这烂游戏兴许死了能让回到现实。

他的一只手无力地搭在案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

西个残兵，一个小孩哥，一个瞎眼的副将。

没了？我的百万大军呢，怎么屋里就这么几个人？

就在这时，退守到棚口警戒的福文突然冲进来，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急切：“将军！敌兵！云梯！搭上城墙了！就在外面！”

燕云心里咯噔一下，被福文拽着胳膊就往外拖。

冲出指挥棚，刺眼的天光和城下那片望不到头的黑色铁潮再次撞入眼帘。

他下意识顺着福文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架孤零零、简陋得不像话的云梯，顶端粗糙的木钩子正好死死勾住他面前这段城墙垛口的石缝里。

梯子上，几个黑甲兵正手脚并用地向上猛爬，眼看就要翻上城头。

燕云眼角余光扫过左右两侧的城墙，空空荡荡，只有风卷着沙尘在跑。

就这一架梯子？还他妈精准定位到他眼前？这破游戏连攻城器械都只给刷一台？

心想时，云梯上方己冒出十几个黑甲士兵，提着刀向着燕云冲来。

“好…好得很！”燕云气得浑身哆嗦，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件单薄的黑色睡衣，再看看下面那些披着铁甲的敌人，“武器不给！装备没有！让我穿睡衣打铁人？！”

他话音未落，身旁的福文突然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花哨。

福文像一道沉默的影子，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他手中那把不起眼的制式双刀骤然化作一片泼水般的寒光！刀锋撕裂空气，发出短促而致命的尖啸。

噗嗤！噗嗤！

第一个刚冒头的黑甲兵头颅飞起，第二个被斜肩铲背劈开，第三个刚举起手臂格挡，整条胳膊带着半片肩膀被卸了下来！

福文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模糊的身影，脚步在狭窄的垛口腾挪，每一次闪动都伴随着一个黑甲兵生命的终结。

他像一台精准高效的杀戮机器，短短几个呼吸，云梯上爬上来的十几个敌人就变成了一地残肢断臂。

燕云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下来。这身手？这杀神？你管这叫传令小兵？要不要我来当推醒你的小兵，你来当将军！

“福…福文？”燕云喉咙发干。

福文反手一刀，将最后一个试图爬上来的黑甲兵捅了个对穿，抬脚将尸体踹下城墙。

他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微微喘着气，正要回头。

“将军！”

一声嘶哑的呼喊在燕云身后响起。

是安德荣！他不知何时也跟出了指挥棚，就站在燕云身后一步之遥。

安德荣绝望的吼道：“将军，您不降！是您忠勇！可我们…我们都有家小啊！对不住了！”

他听声正想回头。

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