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筑基丹分期贷
剧痛中，林夜猛地睁开眼。脖颈火辣辣的勒痕和喉头浓郁的血腥味残酷地宣告着一个事实——他穿越了，占据了一个刚刚悬梁自尽的绝望躯壳。
“筑基丹分期贷……”属于原主的破碎记忆汹涌而来：耗尽微薄积蓄竞拍筑基丹失败，一头栽进了“天衡仙贷行”的陷阱。一颗劣质丹药不仅耗光了他的积蓄，更毁了他的根基，修为暴跌，经脉寸断。利滚利的债务像无底洞，吸干了最后一点希望，只留下这具炼气三层、满身暗伤的残破躯壳。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空空如也，只有五块下品灵石冰冷地硌着皮肤。五千灵石的巨债……压得人喘不过气。
“砰！砰！砰！”沉重的踹门声像催命鼓点般砸来，门板呻吟着。
“林夜！别在里面装死！三息之内！要么五千灵石！要么拿命来抵！”
门外至少有三个炼气中期的气息！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等等！”林夜猛地拉开门，强压下喉咙的灼痛和身体的颤抖，嘶声道：“三位大哥，再宽限三天！我一定……”
“宽限？你也配！”为首的汉子脸上横着一条刀疤，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像拎小鸡般提了起来，“上个月你也是这么说的！说什么突破就有钱！想死赖账？做梦！金纺劳务阁正缺矿工，把你骨头渣子榨干了也能还点债！”
金纺劳务阁！ 这个名字在混乱的记忆碎片中闪过。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机会，在绝望中悄然滋生。
“等等！”林夜眼中掠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光，“既然横竖要把我卖了，不如让我自己去金纺阁！我听说他们给的‘安家费’不低！我自己去谈，价钱肯定比你们当‘货’送去要高！债还得更快，你们也省事，不是吗？”
刀疤脸的动作顿住了，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像在审视一件奇特的货物。
“放你走？”
“我修为尽废，身无分文，能跑到哪去？你们把我打个半死送去，他们压价或者干脆拒收，你们也是白费力气。让我自己去，拿到安家费，第一时间双手奉上！”林夜的语速很快，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刀疤脸冷哼一声，将他狠狠掼在地上：“谅你也不敢耍花样！我们亲自‘陪’你去！钱必须先还账！敢跑，或者金纺阁不要你……”他凑近，声音压低，带着一股血腥气，“坊市里那些专收‘血食’的邪修，对你这种货色，可是馋得很！”
林夜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艰难地点头：“不敢……明白。”
“带路！”
林夜踉跄着站起，后背一片冰凉。这不过是饮鸩止渴！金纺劳务阁，名字听着体面，底下绝对是更深更黑的泥潭。
但……在踏入那泥潭之前，他必须用这具残躯里仅剩的、来自前世的一点狡黠和原主零碎的记忆，在刀尖上拼出一条活路！
在三人凶神恶煞的“押送”下，林夜走出了那间摇摇欲坠的茅屋。眼前的景象是“百草城”外围的贫民窟，混乱、肮脏，空气中混杂着劣质丹药的刺鼻和腐败灵草的酸腐气味。
修真世界最底层的挣扎，在这里完全暴露：
路边的散修守着破烂的摊子，上面摆着缺损的法器、灵光微弱的符箓、品相很差的灵草矿石。他们的叫卖声嘶哑麻木。
一个老者，颤抖着修补一件破灵甲，换取几块糊口的下品灵石。
一个中年人，满脸无奈地把用了多年的灵剑递进当铺窗口。
骨瘦如柴的少年，眼中燃烧着对力量近乎病态的渴望。
断臂的汉子低声乞讨，白发老者佝偻着在垃圾堆里翻找可能残留灵气的渣滓。
偶尔有衣着光鲜的修士匆匆走过，对身边的困苦像没看见，甚至嫌恶地呵斥挡路的老弱。强与弱，富与贫，界限分明。
林夜沉默地走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用感慨，这就是现实。资源分配极端不均下，赤裸裸的丛林法则。
收贷的三人显然是这片区域的“地头蛇”，他们走过的地方，散修们害怕地低下头，让开道路。刀疤脸轻佻地吹着口哨，路过一个蜷缩的乞丐时，还恶意地踹了一脚，引来压抑的咒骂和更深的恐惧。
林夜的心往下沉。警钟在他脑中响起：没有实力，在这里连生存和尊严都是奢望。
那张金纺阁的招聘告示，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快速转动：“金纺劳务阁”、“高薪”、“矿工”……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浓烈的“黑中介”和“卖猪仔”的味道。
“如果真是这样……”林夜的眼神锐利起来。“也许……反而是机会。”前世那些关于欺诈与反制的零星记忆，在绝望中闪出微光。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穿过了贫民区，来到一条相对整洁的街道。一座三层的朱红楼阁很显眼，黑底金字的牌匾写着“金纺劳务阁”，灵光流转，透着一股虚假的体面。
阁楼门前排着不短的队伍。队伍里的人大多衣服朴素甚至破旧，脸上带着生活的风霜，眼神里混杂着迷茫、忐忑，以及一丝被“高薪”点燃的微弱希望：有带着憧憬的少年，有找活路的中年人，有背负一家老小生计的疲惫汉子。他们低声交谈，紧张地望着阁楼大门。
旁边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告示：
金纺劳务阁 高薪招募各级矿工！
不限修为！不限出身！待遇从优！
郑重承诺！入职者皆有机会获取筑基丹核心材料！
丰厚灵石月奉！衣食住行全包！
表现优异者，可获推荐信引荐入大宗门！
无需押金！即刻签约！当日上岗！安家灵石相赠！
“筑基丹材料！”、“宗门推荐信！”、“安家灵石！”……这些字眼像带着钩子，再次狠狠撞进林夜的视线。他看到队伍里不少人，目光死死钉在“筑基丹材料”和“宗门推荐信”上，他们的眼中仿佛点燃了一团团熊熊烈火，充满渴望。对底层散修来说，这是值得押上性命去赌的诱饵。
“哼，一群蠢货。”刀疤脸低声骂了一句，脸上是不加掩饰的不屑，但眼底深处，还是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还是卖猪仔来钱快。”
在三人的“引荐”下，林夜被允许越过长队，门口穿着统一劲装的护卫面无表情地首接把他带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