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桐趴在方向盘上,华筝手机里那些刺眼画面又猛地窜进脑子,心口像被钝刀子来回剜着,疼得一阵紧过一阵。
眼泪哗哗地涌,糊得满脸都是。
车窗外天阴沉沉的,灰蒙蒙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
雨越下越大。
苗小桐听着雨水“滴答滴答”用力敲打车顶,心里头反倒慢慢静下来。
段一成刚才那反应不像是装的,他那么激动,好像有一肚子话要倒出来。
还是说她真的误会他了?
她知道华筝是故意的。
故意拿这事来气她,故意想挑唆她和段一成闹僵。
她不想入她的套。
可那视频又是真真切切的。
一想到视频里的画面,她的脾气也就跟着上来了。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她拧了拧发僵的肩膀,擦了擦己经干涸发疼的眼睛,打开手机——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
抬手把手机扔到副驾上,扯过安全带,发动车子去了幼儿园接女儿。
小家伙一上车就瘪着嘴告状:"妈妈,今天陈维政跟哲理哥哥吵架了,他俩还动手了。"
苗小桐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心不在焉地问:"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课间活动的时候,"小猫说:"陈维政突然站在滑梯上冲所有人喊,说我是小三的女儿。"
苗小桐眉峰蹙起:"他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嗯,像个神经病似的,突然就叫了起来。"小家伙踢腾着小腿坐在安全靠椅里,"当时哲理哥哥就在我旁边,听见这话就跟他吵起来了。"
"老师没管吗?"
"老师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小家伙扭过头,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开车的苗小桐,"他还说我爸爸是他爸爸,说你抢了他妈妈的老公。妈妈,我爸爸就是我爸爸,对不对?"
苗小桐蹙着眉,沉声道:"当然,如假包换的小猫爸爸。"
小家伙歪着脑袋:"那为什么......我不姓段,姓苗呢?"
苗小桐张了张嘴,姓苗不好吗?
小猫又仰着小脸追问:"你看哲理哥哥姓裴,顾明明姓顾,他们都跟爸爸姓呢,为什么我姓苗呀?"
没等苗小桐回答,她又突然眼睛一亮:"不过哲理哥哥帮我怼回去啦!他说陈维政也不姓段,结果陈维政一下子就炸毛了,两人就打起来了。"
苗小桐早知道陈维政也在这所幼儿园,想着小猫跟他不同班,放学时间也错开,应该不会有交集,便没太上心。
哪想还是闹出了矛盾。
苗小桐不想再聊那对母子,想起都反胃。
刻意绕开话题,"那哲理哥哥有没有受伤?"
"他脸上挨了一拳,青了好大一块呢。"
"那吃完饭,妈妈带你去看看哥哥。"
幼儿园离家不远,车子很快就开进小区。
这时天彻底黑透了,暴雨裹着电闪雷鸣砸下来,苗小桐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紧。
莫名心慌。
*
裴家客厅里。
"哎哟我这乖孙怎么伤成这样了?"常云盯着裴哲理脸上的青紫印子,心疼得五官皱出褶皱,"本来说这周末带你去看太奶奶,你这脸要是被她瞧见,准得心疼得犯病。"
"行了行了,就你话多。"裴敬贤把孙子接过来抱在膝头,冲老伴扬了扬下巴,"去把药箱拿来,再给孩子上点药。"
"哎对对对!赵妈,咱家药箱放哪儿了?"常云边往楼梯后的储藏间走边念叨,"以后这常用药就得放客厅显眼处。"
裴文俊瞅了眼母亲忙乱的背影,转头看向儿子:"好端端的,怎么跟人动起手来了?"
裴哲理指尖碰了碰脸上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语气却理首气壮:“陈维政欺负猫猫妹妹。”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眼父亲,带着点小傲娇:“这事您别管。那陈维政在学校横得很,整天吹他爸多厉害,还放话‘不听话就让我爸把你们全杀了’。”
裴敬贤眉头一皱:“这孩子哪家的?怎么这么霸道?”
“管他哪家的,敢动我孙子就不行!”常云风风火火提着药箱回来,“明天必须找幼儿园讨说法,这么大的园连孩子都看不住?”
话落看向儿子,“明天就把幼儿园收购,管他是谁家的,裴家还能怕了不成?”
裴文俊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妈,注意点家教,您这说法跟陈维政那孩子有什么两样?”
常云噎了一下,小心翼翼给孙子抹药:“你看我这俊孙,都给打成小猪头了。”
裴哲理:"奶奶,我是让着他。"
常云拍了下大腿:"让他做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他想打猫猫,被我拦住了才打到我脸上,"裴哲理撇嘴,"平时他哪能碰到我。"
正说着赵妈来喊吃饭。
裴文俊牵着儿子往餐厅走:"那孩子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他骂猫猫妹妹的妈妈是小三。"
三个大人拉椅子的手同时顿住。
常云愣了下:"啥意思?那姓陈的爸爸是段老二?"
裴文俊脸色沉了沉,没接话。
倒是常云喋喋不休:"说起来段老二那性格……可惜了苗家那闺女。"
说着偏头瞥了眼儿子,故意拖长语调,“可惜了啊——”
"行了行了,唠叨个没完,"裴敬贤放下筷子,"事情真相都没弄明白,你怎么就信孩子的话?"
常云哼了一声,总算闭上了嘴。
刚吃完饭,一家人在客厅落坐,门铃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