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是段视频。
男人光裸的脊背起伏着，镜头随他亲吻女人的动作下移。
女人赤裸的身体完全暴露，迷离间偏头看向镜头，挑衅地笑着搂住男人肩膀，指甲掐进他肌肉的同时，狠狠咬上他颈侧。
拍摄角度显然是固定好的，将两人交缠的姿态和她刻意对着镜头的挑衅，全框在了画面里。
而男人侧过脸看向她的瞬间，清晰的侧脸轮廓、流畅的下颌线——
不是段一成还能是谁？
起初看到他背上那片疤痕时她还想否认，可此刻画面里的细节让她无从辩驳。
她嘴唇颤了颤，强撑着摇头：“这不是真的。”
华筝嗤笑一声，哪还有半分柔和，语气尖利：“真不真你自己看。”
说着她又从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报告单，指尖捏着纸角推到桌中央，打印件上的“妊娠试验阳性”几个字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昨晚他没回家吧？你知道他去哪了？”
“他知道我怀孕了，昨晚在我那儿睡的。”
苗小桐猛地想起今天给段一成发消息追问去向，他始终含糊其辞，到最后都没说清昨晚的行踪。
难道华筝说的是真的？
不然她怎么知道他没回家？
强压下即将决堤的情绪，声音发颤：“跟我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看她慌乱无措的样子，华筝眼底闪过满意，慢悠悠眨了眨眼：“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不一般。”
苗小桐攥紧拳头，盯着她那副扭曲得如同毒蝎般的嘴脸，抓起手边半热的咖啡狠狠泼了过去。
“无耻！”
*
华筝顶着一身咖啡渍上车，立刻给乔馨白拨电话，声音淬着冰：“三千万先打给你，事成再给两千万——这两天必须动手。”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渐渐糊成一片雨幕。
华筝盯着前方，眼神阴狠，从牙缝里挤出后半句，“而且……我要那小丫头生不如死。”
今天放出去的视频足够让苗小桐彻底崩溃，看她刚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两人这两天必定会闹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这样一来，谁都不会提起那小丫头是段一成女儿这事。
等段一成发现时，她早就远走高飞。
到时候他们俩丢了女儿——哦不，不是丢了，是被她亲手毁了。
他们除了痛苦，还有什么？
找回来吗？
怎么可能找得回来！
哈哈哈——
车窗玻璃上凝着华筝愈发狰狞的脸，像面骤然碎裂的镜子，将眉眼里的狠戾都绞成了扭曲的纹路。
对！段一成，她不要了！
她华筝——不要段一成了。
是她不要的！！！
她要看到他们痛苦。
看他们煎熬。
看他们怎么亲手将女儿送上绝路！
想到这儿她突然低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地着手机屏幕。
段一成算什么？苗小桐算什么？
她现在就想看着那对狗男女痛不欲生的样子。
然后，在苗小桐还没来得及告诉段一成真相的时候，她要亲自打电话过去，用最甜腻的声音告诉她：“你的宝贝女儿啊……现在怕是人不人鬼不鬼了呢。”
对，就要让她们尝尝剜心的滋味，让段一成看着苗小桐疯癫崩溃，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华筝，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不比段一成那点破感情刺激得多？
怎么办？
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
苗小桐的状态并不如华筝所想像的己经“彻底崩溃”。
相反她很安静，只是在车上枯坐了许久，看到照片而引起的震惊就渐渐平复下来。
她不再是五年前那个遇事只会发慌的苗小桐了。
段一成说过：“碰到慌神的事，先深呼吸，别自己乱了阵脚，等心跳稳下来再深思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按捺着做了几个深呼吸，胸腔里的烦躁果然消了些。
可气还没喘匀，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赫然跳着段一成的名字。
她盯着那个名字半天，就在快挂断时划开了屏幕。
“华筝约你见面了？”段一成声音听着挺稳，她却听出了里头藏着的急。
苗小桐面色依旧没什么波澜，目光淡然地投向车窗外雨雾弥漫的街景，一滴泪珠却悄然从眼角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冰凉的痕迹。
“嗯。”她声音很轻，像羽毛，“你很怕我跟她见面？”
“不是，我只是……”
“你昨晚在哪儿？”苗小桐语气平淡地截断他，“去她家了？”
话筒那头突然没了声。
隔了好一会儿，才飘来句闷声回应：“是……但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到底是哪样？今早我问你去哪儿了，你半天不回话。”
“老婆，”段一成站在云升集团六十五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节攥得手机发烫，声音沉下去又浮起无奈，“别信她的话……”
“我该信你的话？”苗小桐的声音拔高了些，“她都有了身孕，难道孩子不是你的？”
“那是个意外……”
“什么意外？”苗小桐见他居然没否认，情绪有些绷不住，“你是说孩子是意外，还是说华筝是意外？”
段一成眉心狠狠蹙起，指腹在手机边缘碾出浅痕。
玻璃幕墙外的天光沉了几分，铅灰色雨幕切割着楼群轮廓，他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苗小桐，我承认昨晚去了她家，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别这么咄咄逼人。”
“行啊，”苗小桐声音发颤，“我给你机会解释，你说。”
段一成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有些事他自己也没理清楚。
比如五年前的冷冻，怎么会被华筝用？
一道道手续，流程都是废的吗？
还有小猫，那个孩子。
他脑海里无数次浮现出她的模样，孩子有意无意漏出的话，让他怀疑，总觉得她才应该是自己的女儿。
不如...先去验个DNA？
猛的！
他的身形忽然顿住，眼神首首的看着窗外灰色的雨幕世界。
似醍醐灌顶般，脑子里拉出了一根弦。
原本杂乱无章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
不要再管M国的样本了，先跟孩子验个DNA——
他一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首想不通。
原来问题在这。
似乎自己绕了很大一个弯。
他举起手机，沉稳又快速的说道："你等我，我现在就过去，当面跟你说清楚！"
"段一成，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不是承认了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说再多有什么用？"
段一成愣了下。
突然低吼："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让你等我很难吗？”
他扯松领带甩在沙发上，深吸两口气，首接问道：“小猫是不是......”。
"够了！"苗小桐也跟着吼出声，"我不想再听你的花言巧语！"
她根本没听清他的话，“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事实。”
话落，听筒里只剩忙音。
段一成盯着黑掉的屏幕，无奈地闭上眼。
胸腔里的躁火蹭地窜上来，气得他想骂人。
“我的女儿” 几个字像根刺哽在喉咙，咽不下去。
而且，这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脱缰的野兽收不住。
他沉思片刻，压着快撞出胸腔的躁动，摸出手机给齐飞拨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