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旁边一个一首沉默的寒门弟子李石头,沙哑开口:“守…守不在形…在心…心念至纯…至简…亦可…亦可…” 他手指颤抖着,蘸着杯中残水,在桌上画了一个极其简单、甚至有些歪扭的圆圈。那圆圈毫无光华,却隐隐透着一股磐石般的意志和…对妹妹的纯粹守护。
场面瞬间一静。
陈风皱眉:“太简陋!”
赵铁柱眯眼:“有点意思…”
林婉儿若有所思:“至简…心念…”
就在争论再起时——
“够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苏念微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金焰跳动了一下。
嗡!
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所有正在凝聚、争论的符文虚影“噗”地一声齐齐溃散!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石头那个简陋的圆圈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李石头,方向对了。守护在心,不在繁复。赵铁柱,你的盾缺了韧性。林婉儿,你的水少了根骨。陈风——”她目光锐利地看向天才少年,“你的符,花哨得把自己都骗了!统统不合格!今晚,每人给我写三千字心得,明日交!写不出真东西,戒尺伺候!”
众人瞬间蔫了,但眼神交流间,却都带着一丝明悟和…不服输的劲头。这架,吵得值!
月黑风高,悟道峰顶一片死寂。
三十名弟子被苏念微以秘法引入一处临时开辟的“问心幻境”。没有课堂,没有石板,只有一片白茫茫的虚无。
突然,景象陡变!
一个镇妖司弟子惊恐地发现,自己回到了家乡小院。他最敬爱的老父亲,此刻浑身缭绕着灰黑的妖气,双目赤红,獠牙外露,正嘶吼着扑向自己年幼的妹妹!父亲身上熟悉的皂角味和那恐怖的妖气混杂在一起,形成最残忍的冲击!
“爹!不要!” 弟子目眦欲裂,本能地就要拔刀冲上去!但苏念微冰冷的声音在幻境中回荡:“若至亲堕妖邪,你当如何?” 拔刀的手,僵在半空。杀父?救妹?那刀,重若千钧!
画面再转。
翰林院柳文轩发现自己身着紫袍,高坐于金銮殿宰相之位!百官俯首,权柄滔天!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轻易碾死朝堂上那几个一首打压他家族的政敌。无尽的财富、美色、权势唾手可得。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放弃那清苦符道,接受这滔天权势吧!这才是你该走的路!”
柳文轩看着手中象征宰相权柄的玉圭,又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的浩然正气,眼神剧烈挣扎。滔天权势与符道真谛,这诱惑,太致命!
场景第三次变幻。
学宫陈风置身于一片火海!脚下是摇摇欲坠的危楼,周围是上百名哭喊求救的平民百姓。唯一的生路,是一座狭窄的吊桥,但一个懵懂无知的三岁孩童,正坐在桥中央哭泣,挡住了所有人的生路!身后火舌狂舞,热浪灼人,百姓的哭喊哀求如同魔音贯耳!
“推开他!救百人!” 一个声音在嘶吼。
“他还只是个孩子!” 另一个声音在悲鸣。
陈风浑身大汗淋漓,看着那孩童纯真的眼睛,又看看身后即将被吞噬的百条人命,灵魂都在撕裂!救?还是舍?
幻境之外,苏念微盘坐虚空,双眸紧闭,眉心却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她通过幻境核心,清晰地“看”到每一个弟子在极端情境下的选择、挣扎、痛苦与…那一闪而逝的本心之光。
有人面对妖化至亲,最终含泪挥刀斩断妖气连接,自身却道心受损,吐血昏厥。
有人面对滔天权势,在最后关头捏碎了虚幻的玉圭,眼神重归清明,浩然正气反而壮大了一丝。
有人面对无辜孩童,选择以身为盾,试图硬抗火海争取时间,结果被幻境反噬,神魂剧痛。
也有人…眼神闪烁,在权势面前露出了贪婪,在抉择时下意识想牺牲弱小…这些细微的波动,都被苏念微一一捕捉,默默记下。
幻境散去,弟子们回归现实,个个脸色惨白,如同大病一场,甚至有几人嘴角带血,神魂萎靡。无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刚才的经历,比任何战斗都更耗心神。
苏念微睁开眼,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符道通天,心不正,终成魔。今日所见,尔等好自为之。回去调息,明日照常晨课。”
她没做任何评价,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在刚才的幻境里,己经改变了。道心之上,悄然多了一道无形的戒尺,悬于神魂深处。
悟道峰顶,活脱脱就是一个被苏念微一手打造的“人间炼狱”兼“顿悟圣地”!
她那套融合了现代高效管理、地狱团队协作、心智降维打击、以及铁血教官模式的“魔鬼教学法”,把这三十个心高气傲的天才,折磨得是欲仙欲死,死去活来!
白天被戒尺抽得手背开花,晚上被心魔和幻境拷问得神魂欲裂,还要和“仇家”组队互喷到嗓子冒烟…… 短短一个月,这帮天之骄子感觉自己把十八层地狱的体验卡都刷爆了!
然而!
就是在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下,一种惊人的蜕变正在发生!
最初的敬畏懵逼和骂娘,早己被一种近乎狂热的斯德哥尔摩式崇拜取代!他们痛苦并快乐着,被这种高效到变态、烧脑到秃头、却又充满智慧闪光的教学方式,彻底征服了!
一个个甘之如饴,甚至私下打赌明天谁会先挨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