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山巅的晨雾染着淡金色，李默在冰莲座上睁开眼时，发现池中玄龟的甲壳纹路全变了。原本的先天八卦，此刻演化成玉虚宫见过的混元星图。她伸手触碰水面，指尖却被道韵震得发麻。
"看出门道了？"菩提祖师的声音混着松涛传来。他正在用建木残枝煮茶，茶雾凝成三千小世界的虚影。
李默凝视龟甲上跳动的星芒："这些轨迹...像是金仙道果的演化？"
茶壶突然倾覆，滚烫的茶水在空中凝成冰雕。祖师屈指轻弹，冰雕化作十二尊形态各异的道像——正是玉虚十二仙的轮廓。"金仙非境，而是道基。"他点向广成子的虚影，"你看他。"
冰雕突然活过来，显出广成子初成金仙时的场景。青年道人在雷劫中重塑道体，周身缠绕的劫气被炼成翻天印的雏形。"所谓金仙道基..."祖师拂袖抹去画面，"便是将自身存在锚定诸天的锚点。"
李默丹田处的冰莲突然剧颤，莲心浮现自己渡劫时的记忆画面。当时她引雷淬体，却将七成劫气散入地脉。"所以弟子当初取巧了？"
"且看后果。"祖师点向冰莲。莲瓣突然浮现裂纹，每条裂痕都延伸出不同未来：有她在混沌中化道的，有心魔丛生堕入魔道的，更有被劫气反噬沦为凡人的。
冷汗浸透道袍时，李默忽然明悟。那些看似渡过的劫数，其实只是被暂时压制在道基之中。她并指按向眉心，灵台顿时映出万千暗伤——都是这些年急功近利留下的隐患。
"请师尊教我。"她郑重稽首。
菩提祖师折下建木枝，在虚空画出九重星环。最内环是凝实的金光，往外渐次虚化，至第九环己近乎透明。"金仙道基分九转，玉虚十二仙当年..."星环突然坍缩成点，"皆在八转之上。"
李默注意到，当星环坍缩时，有细微裂痕在光点表面蔓延。祖师轻吹口气，裂痕便被混沌气填补。"你如今不过道基三转，却己触及金仙门槛——可知为何始终不得突破？"
池中玄龟突然仰头嘶鸣，甲壳星图投射到云层。李默看见自己的道基虚影：冰莲虽美，根系却只深入三重虚空。"因为...锚定不够？"
"且看这个。"祖师弹指，李默腰间玉佩映出太乙真人讲道场景。那位看似慵懒的道人，每句话都引动三千道共鸣。"他看似随意，实则每缕道韵都扎根万界。你可知他成道前，在轮回中磨砺了多少劫？"
画面突然切换：太乙真人化身樵夫、书生、乞丐......在九世轮回中参透生死奥义。最震撼的是第十世，他主动投身炼狱火海，将神魂淬炼成不灭灵光。
"金仙道基的每一转，都是将存在烙印更深一分。"祖师将建木枝插入池底，"就像这树枝，你以为它死了？"
李默凝神看去，建木枝突然生出嫩芽。芽尖穿透三十三重虚空，在每个世界都留下投影。她有些明白，所谓八转道基，便是能在诸天万界同时显化投影而不灭。
"弟子该如何精进？"
祖师笑而不答，抬手将整座方寸山倒悬。李默惊觉脚下云海变成镜面，映出无数个正在修行的自己。有在雪山苦修的，有在红尘历练的，更有在星际战场厮杀的。"选三条支流，同修百日。"
李默指尖刚触及镜面，神识便骤然分裂。主身仍在山巅悟道，两具化身己分别投入修真界与机械文明。当机械世界的化身被粒子炮击中时，本体的冰莲突然缺失一角。
"稳住道心！"祖师的喝声如雷贯耳。李默咬牙将痛楚分散到三千道韵，缺失的莲瓣由混沌气重新凝聚。百日之期到，三身归一时，她发间的冰晶己带上金属光泽。
"现在再看。"祖师指向池中玄龟。
李默眼中星图大不相同，每条轨迹都延伸出亿万可能。她伸手点向某颗暗星，龟甲应声裂开道缝隙——那正是她道基的第西转缺口。
"继续。"祖师抛来枚玉简，内载《九劫筑体法》。李默翻开首页，见到的却是自己当年撞击雪山的画面。原来从穿越之初，每一次劫难都在为道基添砖加瓦。
三个月后，李默在寒潭底发现块奇异暖玉。当她试图炼化时，暖玉突然化作赤模样："小辈，接我三成劫火！"
烈焰焚身之际，李默福至心灵，将冰莲倒转。极寒道韵与劫火相撞，在灵台凝成太极图案。当最后一缕火气化尽，莲心混沌珠己凝实七分。
"这是玉虚宫的贺礼。"祖师笑着抹去赤虚影，"恭喜你道基五转。"
李默却无喜色。她望向池中星图，此刻清晰看见自己与玉虚十二仙的差距——他们的道基轨迹如同参天古木，而自己的不过是刚抽枝的树苗。
"莫急。"祖师忽然掀翻棋局，棋子落地化作十二金仙虚影，"你看广成子。"
虚影退回成道之初，广成子正在昆仑山巅刻碑。每道刻痕都引得天地震动，他却九十年如一日。"他刻的不是碑，是道基。"祖师点向碑文，李默惊见那些纹路与自己冰莲根系惊人相似。
最震撼的是第九百年，广成子突然毁去所有刻痕。碎石纷飞中，真正的番天印道基才显现出来。"金仙九转..."李默喃喃自语，"原来要破而后立。"
当夜她在照影壁前自碎三品莲瓣，剧痛中仿佛看见万千世界崩塌。就在意识即将消散时，建木枝的投影突然涌现，在废墟中重塑出更璀璨的冰莲。道基第六转，成。
百年后的某个清晨，穿云雀的啼鸣格外清越。李默从入定中醒来，发现整座方寸山都在共鸣。她每走一步，山石就浮现出大道铭文；每呼吸一次，云海便演化周天星斗。
"今日教你最后一课。"祖师的身影同时出现在过去现在未来，"看好了。"
混沌池水突然沸腾，凝成元始天尊讲道的场景。李默这次清晰看见，每当天尊说出大道真言，便有金莲从其道基蔓延而出，扎根到每个听课修士的灵台。
"玉虚十二仙的八转道基，皆由此来。"祖师的声音震动时空，"今后，该种你自己的金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