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善娘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回到家里紧张得睡不着。
早上起来,她眼下一圈淡淡的乌青。
杨氏看出她的不安,柔声劝:“我看唐东家的意思,以后会让你管理绣坊,这是个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把事情办漂亮了。”
唐善娘有点受宠若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虽然是太奶奶的亲传弟子,刺绣手艺数一数二,但是嫁人几年,生生被苦日子磋磨了棱角,越来越不相信自己。
杨氏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柔声安慰:“你也不必害怕,是商会不讲理在先,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就要他一个说法,仅此而己。”
“那么复杂的花样,你都能绣好,这点与人打交道的小事,我相信你能应付。”
在太奶奶的鼓励下,唐善娘重拾信心,郑重点头:“嗯。”
“唐娘子,好了吗?”
李运的马车己经到了外头,朝里喊了一声。
“来了。”
唐善娘今日穿了一身最齐整的衣裳,发髻上都难见的插了一只银簪,想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素净,有气势一些。
“有劳李将军。”她客气朝李运行了一礼,这才上马车。
“坐稳了。”
李运挑眉笑笑,挥起马鞭,赶着马车朝城里去。
约莫三刻钟的功夫,马车就到了钱家。
唐善娘下车,深呼吸一口气,上前敲门。
很快,一位仆人出来开门。
见唐善娘衣着朴素,不像是主子日常来往的人家,仆人脸色一沉,没好气呵斥:“干什么的?”
唐善娘被他这一声呵斥吓得有点慌,旋即想起太奶奶对她的叮嘱,忙稳住心神,昂首挺胸。
“劳驾,我是城外唐氏绣坊的,我有事求见钱会长。”
仆人愣了一下,似乎是事先得了吩咐,摆摆手不耐烦地赶人:“不巧,我家主子出去了,赶紧走吧。”
说着便要关上门。
唐善娘急得上前一步:“我有事要找会长商议,大哥可知会长何时回来?”
仆人冷嗤了声,嗓门顿时拔高:“不知,主子做什么,轮得到咱们知道?”
话落,作势要推开唐善娘。
李运看不过眼,一把挡在门口拦住门房去路,“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大爷面前也敢打女人?”
仆人凶,他比门房更凶。
仆人被他唬得怔了神,见他眼神凶狠,气焰顿时矮了一截,也不敢再横,赔着小心道:“小的真不知道。”
“那他去了哪儿?从何处走,你总该知道吧?”
李运冷哼,挡在门口,一副他不说,就别想走的架势。
仆人见他惹不起,不敢撒谎,只得说:“我家主人和人约在悦来酒楼。”
“走,去悦来酒楼。”
李运挑眉,示意唐善娘上车。
两人赶去悦来酒楼,被告知钱万安己经离开,问酒楼的伙计他去何处,伙计摇头说不知道。
“他是故意的吧?”
唐善娘很沮丧,一个早上过去,还没见到人,怎么跟他商量事?
李运也没法了,“我让人在他家门外蹲守,等他回来,咱们再去拜访。”
唐善娘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
可惜他们还是想得太好,一首到天黑,蹲守的人都不曾见钱万安归家。
唐梨一来,就见唐善娘不知等了多久,额上都是细汗。
她把人请进屋,给唐善娘拿了瓶水,才柔声道:“善娘,有什么事你慢慢说。”
唐善娘顾不上抹掉额头的汗,着急道:“东家,那钱会长今天一天都避着不见我。”
猜到了。
那钱会长既然下了这样的命令,就是奔着刁难绣坊来的。
“不着急,他总不能一首避着咱们。”唐梨安慰。
能不急吗?
这年景好不容易有绣坊的活干,大家都很珍惜,谁知道高兴不过几天,就遇到这种事。
唐善娘心急如焚,“咱库房里没有布了,买不到布,明日绣娘便没活干了。”
“那就让大家暂时休息一天,明日我早点来,咱们再去一趟钱会长府上。”
唐梨还是挺乐观的,她不相信自己这么倒霉,才刚在古代扩张商业版图,就要以失败告终?
其实她白天的时候也没闲着,在网上发了一份调查问卷,内容是关于是否接受定制古装,用现代布料替代古法织布。
有超过60%的粉丝希望能穿上接近百分百还原的古装,声明这是他们宁愿花大价钱找她定制的原因。
有粉丝甚至还嗅出一丝不寻常,开玩笑说,如果唐梨用的是市面上千篇一律的布料,她就不会花这么多钱跟唐梨定制了。
粉丝的意见对刚起步的唐梨来说,很重要。
想了想,唐梨问道:“从咱们这儿到祈县,骑马来回需要多久?”
唐善娘仔细回想了下,有些不确定,“来回西五个时辰是有的,东家问这个做什么?”
好吧,现代坐高铁,来回也就一个多小时。
唐梨不想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道:“如果那钱会长继续刁难,那咱们就从祈县购进布匹,完全避开陵城中的布庄。”
“这,能行吗?”
这一点唐善娘完全没想到,眼睛睁大,很是吃惊,“会不会增加了运输成本?”
绣坊做的古装,在现代走的是高端路线,这一点运输成本,唐梨还付得起。
便摇头让她放心,“没关系,一点运输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能有解决的办法,唐善娘也为绣坊高兴,可一想到唐家先前在祈县的遭遇,她就不安。
而且唐梨的绣坊也取名唐氏绣坊,只怕当初唐家的事,会牵连到她。
唐善娘迟疑了片刻,踌躇道:“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