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慢慢说。”
唐梨见平日寡言的唐善娘,今天比任何时候都活跃,心底也为她高兴,温柔出声鼓励。
“我们唐家在祈县原先有自己的绣坊,太奶奶的绣品,还被进贡到宫里。”
这个族谱上有记载,唐梨当初看过。
唐氏绣坊曾经兴盛,唐家也曾经富甲一方,不知发生了什么,衰落至此?
族谱上并没有详细记载,只说是因为干旱死了不少人,唐家也从此衰落。
“也因为唐氏绣坊名声太大,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太祖爷爷和祖父相继去世后,家中无人撑腰,唐氏绣坊便被祁县各方蚕食瓜分。”
唐善娘叹了口气,“为了护住唐氏绣坊,太奶奶告到刺史大人那里,有刺史大人主持公道,绣坊才得到短暂喘息。”
“奈何刺史大人不会一首在任上,刺史大人调任后,祁县那些势力伺机报复,绣坊也在各方的围剿下,彻底衰败。”
唐善娘说起家族被欺辱的过往,眼眶红红的,气愤又无助,也觉得愧对唐梨。
“那些人为了报复唐家,扬言只要有一口气在,永不会给唐家供布,东家去祈县购布,恐怕会被牵连。”
如果那些人知道唐梨的绣坊,用的是她和太奶奶,她担心那些人会像当初围堵唐家一样,围堵唐梨。
唐梨没什么好担心的,祁县行不通,那就去别的县,反正办法总比困难多。
拍了拍唐善娘的手安慰:“没关系,祈县的布庄不肯卖布给咱们,那就换别的地方去买。”
还不信了,能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城中钱家,钱杏儿做了冰饮果子,亲自端来给父亲钱万安。
她派人去城外打听回来了,很得意,“爹,城外那家唐氏绣坊今日停工了。”
钱万安惬意地靠在罗汉榻上,阖着眼打盹,闻言睁开眼睛,“嗯,没有布,拿什么开工?”
钱杏儿冷哼,“正应该这样,谁让她们没把父亲这个织造商会会长放在眼里?”
“不过一家小绣坊,不值一提。”
钱万安没将一家刚建起来的小绣坊放在眼里,只是想给绣坊一点下马威而己。
等过几天,绣坊经营不下去,就该上门求饶了,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商会说了算?
“爹,这是女儿亲手做的冰饮果子,您尝尝。”
钱杏儿高兴地把冰饮送到钱万安面前。
钱万安接过来尝了一口,皱眉就放下。
里头的苏子叶一股子怪味,他不是很喜欢。
别提什么冰饮果子,都比不过井水里浸过夜的西瓜解暑。
他有点回味地咂吧着嘴,“前些日子悦来酒楼还有西瓜卖,怎么近段时间竟销声匿迹,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不继续卖?”
“女儿昨日派人去问,掌柜说卖西瓜的东家家乡发大水,冲坏了,如今价高得很,轻易买不到。”
钱杏儿也很遗憾,前阵有西瓜,觉得这酷暑也没那么难捱,谁知道西瓜也没了。
钱万安皱眉,“咱们这大半年没下雨,什么地方还能发大水?这不是胡扯吗?”
钱杏儿见父亲生气,附和道:“定是那悦来酒楼掌柜想抬价,用这蹩脚的理由,等过几日无人问起,他该求着咱们去买了。”
都是做买卖的,谁能不知道那点心思。
钱万安不置可否,想起一事,脸色严肃起来。
差点忘了,后日就是谢家嫁女。
他和谢丙运斗了半辈子,可不想女儿出嫁也要被谢丙运比下去。
“外头的事,不是你该操心的,跟你母亲好好准备婚事,我女儿的婚事,可不能被谢丙运的女儿比下去。”
“是。”
钱杏儿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情愿地行了礼,带着丫鬟退下。
现代这边,唐梨想着早一点去找那位钱会长,天刚黑就穿去百宝铺。
“我陪你去,这里就先交给朱橙。”
慕胥不放心她们两个女子夜里去拜访,早早就让李运备好马车等着
朱橙拍拍胸脯保证:“唐梨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看好百宝铺的。”
元宝“汪”了声,在朱橙脚边蹭蹭,似乎在说:还有我。
唐梨哭笑不得,没想到十岁的朱橙和不到一岁的元宝,有一天也能撑起半边天。
“还有我,我会帮东家看店的,东家只管放心去。”
唐小六这天刚好没事,溜达来百宝铺,他没忘自己发过的誓,义不容辞担起保护百宝铺的重任。
朱橙毕竟是孩子,如今有唐小六这位小老祖在,唐梨也不推辞,“那就辛苦你们,我很快就回来。”
“在下来得不巧了?”
卢锋刚下马,就见唐梨要走。
唐梨有点不好意思,“卢大哥,要不你明天再来?我还有事,得去城里一趟。”
卢锋也不急这一刻,爽朗笑道:“不着急,我就是想来进点货,等东家忙完了咱们再谈也使得。”
唐梨脑子灵机一动。
卢锋能和她进货,她为何不能跟卢锋进货?
万一他家有布庄呢?
唐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卢大哥,你家里有布庄吗?”
卢锋笑了,“你还真问对人,我家还真有布庄。”
卢家布庄产的凌绢是贡绢,每年都要往京里送的。
卢锋不知唐梨开绣坊,好奇她为何问布,想买布做衣裳,城里的布庄应该也可以的。
唐梨乐了。
那,今天这拜访,还去作甚?
她看向慕胥和唐善娘,“看来咱们今晚没必要进城了。”
“你打算越过城里的布庄,跟他购布吗?”慕胥有点诧异。
不是不能这么做,是佩服唐梨不惧商会施压,另辟蹊径,迎难而上的魄力。
唐梨点头,“嗯,商会总不能把手伸到云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