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太奶奶？您慢慢说。”
唐梨起身过来把杨氏扶到一旁沙发坐下。
杨氏着急，没坐，“咱们先前的绢布和丝线用完了，今日善娘去城里购进绢布，掌柜说以后再不会给咱们供货。”
“我和善娘白天的时候问了几家布庄，都是一样的说辞。”
竟有人拒绝生意，这是什么道理？
唐梨问：“城中总共有几家布庄？都是同一人所开吗？”
她每次都是晚上来，为了方便，便把采购的事交给太奶奶和唐善娘。
对城中的布庄，她没她们了解。
唐善娘摇头，“城中共有五家布庄，不是同一人所开。”
“先前咱们是在吴记布庄购进绢布，在柳记布庄购进丝线，这两家掌柜昨日皆避着不见我们。”
这就是奇了，两家具有竞争关系的布庄，同时避见，不合常理。
慕胥略一沉沉吟便有猜测，“各行业都有商会，能让各家布庄同时断了绣坊供应，只怕是商会出手了。”
商会？
唐梨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古代的商会，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遇上了。
听说商会成员都要缴纳会费，会费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当然作为回报，只要入会，行业资源也会优先倾斜给商会成员。
难道是商会的人想用这样的方法，逼她入会？
但也不对，若想让她入会，留个话就是，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白天的时候，可有陌生人来过绣坊？”唐梨问。
唐善娘想起来了，“有两名男子来过，起初我以为他们要做衣裳，便说不做城中生意。”
“两人似乎不信，绕着绣坊看了几圈就离开，当时绣坊里没什么丢失，我们便没再管。”
今日之事应该跟这两人有关。
就是不知道是商会的人，还是布庄的人。
唐梨问：“你可知那柳记布庄和吴记布庄掌柜家住何处？”
在这里猜也不是办法，还不如亲自去问清楚原因，也好应对。
唐善娘低下头，愧疚地咬着唇，“我，我不知道。”
唐家刚搬来陵县，她也是绣坊开业后，才和城中布庄打交道，和那些掌柜还不熟悉。
“先别急，我让李运去打听住址。”
慕胥明白唐梨的意思，当下就出去找人打听。
“早知道我就多备一点绢布放在仓库，也不至于如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杨氏觉得是自己的疏忽。
唐梨把绣坊交给她管理，是她欠缺考虑，没多做一手准备。
唐梨拍了拍太奶奶的手安慰：“不关太奶奶的事，绣坊才开业几天，很多东西还在完善阶段，您和善娘己经做得很好。”
也是唐梨自己没考虑到，古代的商战一点都不比现代逊色。
一个时辰后，李运赶着马车来。
“走吧。”慕胥下了马车，过来找唐梨。
“太奶奶，您和善娘先回去，我去找掌柜问清楚。”
唐梨眼看时候也不早，太奶奶一把年纪经不起熬夜，便让她先回去。
唐善娘自告奋勇，“我陪东家去。”
太奶奶年龄大，唐梨白天又不在古代，以后采购布匹丝线这样的事，还得唐善娘出面。
唐梨思忖片刻便同意，送太奶奶回去，和唐善娘坐马车去城里找布庄掌柜。
先去的是第一家吴记布庄的张掌柜家。
张掌柜家坐落在一条安静的小巷里，是个一进的小院子。
唐梨看到屋里还亮着灯，便上前敲门。
“谁啊？”
片刻后，门里传来一道女子疑惑的声音。
深夜叨扰本就不占理，唐梨尽量客气：“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我姓唐，有事找张掌柜，麻烦您通报一声。”
院里沉默片刻，便听女子说：“找错了，这里没有张掌柜。”
“张铁算，家有二子一女，一妻一老母，在吴记布庄当掌柜，再不出来我可就要冲进去了。”
李运声音中气十足，在安静的夜里异常清晰。
院里沉默片刻，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没一会儿门打开一条缝，一个中年男人伸出头，小心翼翼问：“你，你有什么事？”
唐梨有点佩服地看向李运。
果然有时候还是要有些特殊手段才行。
李运摸了摸鼻子，看向慕胥，“我这应该不算欺压百姓吧？”
“不算。”慕胥淡定回应。
唐梨上前，“我姓唐，是城外唐氏绣坊的东家，请问您是张掌柜吗？”
张铁算一听就明白了，可他也没办法。
“实不相瞒，这是我们东家的意思，我也做不了主。”
张铁算摆摆手，一副无能为力模样，就要关上门。
唐梨忙拦住他，“我也不为难掌柜，敢问掌柜的东家是哪位？可否拜托您帮忙引荐？”
张铁算是铁了心不想说出实情，“恐怕要让唐东家失望，我们东家不喜人打扰，如今也不在陵县，你去别家布庄瞧瞧吧。”
他把该说的话说了，没等唐梨反应，就要关上门。
奈何他动作没李运快，也没李运力气大。
李运一手拦住门，任他怎么都没法关上。
唐梨冷静出声：“还请掌柜告知，你们东家，为何突然不给我们绣坊供货？”
“我只想知道背后原因，不会为难你。”
张掌柜在李运的虎视眈眈下，只得叹了口气，无奈道：
“是商会的意思，我也是听命行事，并不是有意为难你，若你有疑问，不妨去找钱会长。”
钱会长？
唐梨脑子灵光一闪，都姓钱，难道和那天去百宝铺发怒的钱杏儿有关系？
“他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慕胥追问。
话己说出来，张掌柜干脆卖个人情，如实道：“钱会长名讳万安，家住在甜水巷，你们可白天去拜访。”
来都来了，唐梨不想放弃，连夜拜访了几家布庄掌柜。
有的关门关灯避而不见，有的干脆三缄其口什么都不愿说。
好在也有仗义的，如实告诉唐梨实情。
答案和张掌柜的一样，是商会下令，布庄不敢私自给她们供货。
看来这个商会会长，是势必要见上一见了。
奈何唐梨白天不在古代，便把这件事交给唐善娘。
“东家，我，万一我搞砸了，可如何是好？”
唐善娘紧张得手心冒汗，担心自己办不好。
唐梨安慰：“你还没做，别那么快否定自己，咱们绣坊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要一个说法。”
“商会今日无端不让布庄给咱们供货，明日也可能不让给别的绣坊供货，他们这么做站不住脚，也不会得人心的。”
“嗯。”唐善娘听唐梨这么说，心里有了些底气。
“明天我让李运陪她去。”
慕胥知道唐梨应该不放心，便提议让李运护送唐善娘。
唐梨一喜，“那再好不过，那就麻烦李大哥了。”
李运咧嘴，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其实唐梨还有备选方案，就是把古代丝线布料换成现代的。
只是不到万不得己，她不会轻易启用。
因为她店铺宣传主打的就是一比一还原，所有用料皆是古法制作。
很多客户选她，也是看中这一点。
若贸然选用现代生产的布料，还没开始就要失信于客户。
而且慕菲不要广告费，热心帮忙宣传，这么做无异于背弃慕菲。
她做不出来这种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