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坦诚布公之后,两人之间的合作已经持续了数天之久。
按照约定。
沐凡同意张医生研究自已左腕上的截炁镯。
而张医生则帮助沐凡解析那本《经典曲目1000首》。
这本书张医生已经翻阅了数遍。
起初还只对截炁镯感兴趣的他,不由被这本书的内容勾起了胜负欲。
期间张医生甚至完全遵照着曲谱,将曲子弹出录下,沐、张二人一起听后,纷纷觉得走错了解密的方向。
那哪里是什么曲子啊?
被称之为哭坟还差不多…
一首曲子里高一声低一声,长一声短一声,听得两人头皮发麻,脑仁直犯痛!
经过一系列尝试后。
张医生与沐凡一样,也得出了两个猜想。
一是这1000篇乐谱中确有隐秘。
二是这些曲谱只是为了隐藏最后一页而专门设下的障眼法,单纯只是用来凑出一本书而已。
但张医生与沐凡又出奇的一致,都更倾向于前者。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本家喻户晓的诗集才收录了三百首唐诗而已,如果真要用来凑数的话,怎么想也用不到1000首谱子这么多吧!
毕竟想要硬凑出一本书,本质上1000首与200首,甚至50首都没有多大的区别。
反正这本书里最后一页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就算是再蠢笨的人也能看出那一页与其余书页的不同。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那1000首曲子真是障眼法这种把戏,那沐凡与张医生会打心底里瞧不起印这本书的人…
“你要是忙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沐凡说着便准备起身离开。
张医生淡淡道:
“没关系,那边有固定章程要走一下,需要花点时间,真要忙估计也得等到晚上的时候。”
说完看了眼时间,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继续道:
“我下午要去门诊坐诊,先去吃个饭,一起吧!”
沐凡知道对方还想和自已聊聊解密的事,当下也不推辞。
两人并肩一起走了出去,走得很慢很慢。
没办法,沐凡上次硬受了黑衣人一掌,虽是万幸活了下来,但脏器却被「炁」震伤。
如今休养数日后能下床行动已属奇迹,现在别说跑步,哪怕走得稍快点都会感觉喘不上气来。
“我觉得我们可能把问题想复杂了。”
张医生手指轻抚着鼻梁,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沐凡听。
听着张医生的分析。
沐凡很欣慰,感觉整个人从头舒爽到脚,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这个合作伙伴找得可真值!”
自从张医生接手了那本《经典曲目1000首》后,沐凡感觉自已好像再没动过脑子。
张医生工作之余的时间会研究,空闲下来会研究,甚至那次按照乐谱弹出的曲子,都是张医生下班回家后专门弹出来录在手机里,第二天带到医院给沐凡听的。
这种尽职尽责的态度,着实把沐凡感动了一番。
沐凡心里也清楚。
如同张医生这般的高材生,免不了心高气傲,他们不允许自已被一个难题困住这么久,天知道张医生被这本书折腾得有几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不过沐凡也乐得当甩手掌柜,
毕竟这几天对于他而言,实在是过得太滋润了些。
每天除了偶尔陪张医生照两张X光用来研究截炁镯,余下的就只剩吃饭睡觉聊天。
他是真把这个医院住出了家的感觉…
“你不舒服?”
张医生半天没听到回话,侧头一看,正瞧见了沐凡那副沾沾自喜、乐得合不拢嘴的模样,瞬间还以为对方又犯病了呢!
“咳咳,嗯嗯…”
沐凡干咳了两声缓解尴尬,赶忙将自已嬉皮笑脸的样子收了起来,装模作样问道:
“你什么意思?”
张医生反问道:
“你知道摩斯密码吗?”
沐凡不屑一笑:
“开玩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电视上不是常演吗?”
张医生:
“摩斯密码是一种时通时断的信号代码,它通常会用不同的排列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标点符号。”
说话之间,张医生举例似的展示了起来:
“就像是这样,嘀嘀嘀~嘀~~嘀嘀。”
沐凡努力理解着对方的意思,分析道:
“你是说我们需把那1000首曲子,要按照类似于点信号、长信号这种方式,将它们区分开来吗?”
“是个屁,那种鬼哭狼嚎的曲子有什么可区分的。”
张医生忍不住骂了一句。
饶是他这种极富涵养的人,在想到那些曲子后也没忍住爆了粗口。
“我的意思是,‘嘀嘀嘀’这种短信号代表的是英文或数字,如果把这个道理放在那本书上,我们是不是能大胆假设,音符并不代表音符,而是代表着数字或别的什么呢?”
“我们一直在致力于看懂那1000首曲谱,甚至还尝试照着谱子弹过,可是如果那隐藏的秘密,压根就和所谓的音乐没有任何关系呢?”
“我们总在想那么多谱子会不会是最后一页内容的障眼法,但我们从来没想过,那些音符或许才是这本书秘密的障眼法呢!”
沐凡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听的却是眼里发光,仿佛被人推开了一扇通向新世界的大门,口中低喃道:
“音符不是音符,而是别的东西…”
另一边。
张医生也按捺不住的有些激动。
他这一番说辞本是出于分析问题,没曾想不仅把沐凡给说动了,连自已都要被自已说服了。
“我们不妨换一个思路想想,留下这本书的人是想通过书里的内容给你传递某种信息,难道他不知道你对于音乐一窍不通吗?如果我是他一定不会依照高深的乐理来隐藏信息内容,因为对于一个别人根本就看不懂的信息而言,传递的价值便毫无意义。”
沐凡越听越觉得有理,激动道:
“没错,一个人看到那些自已不擅长的知识时,总会不由自主的被自已不理解的部分所吸引,会下意识认为只有搞清楚那些不懂的地方,才能真正明白其中含义。”
“就像我最初拿到这本书的时候一样,我一直觉得只有掌握高深的乐理知识,才有可能解析出其中暗藏的玄机,可实际上或许根本不需要乐理呢?也许这本书的内容压根就和音乐没半毛钱的关系!”
张医生点了点头:
“所以如果我是那个信息传递者,一定会按照你对口的专业来隐藏信息,这样做既能被你很容易便理解其中的意思,同时又能起到隐藏内容的效果,而你的专业是…”
沐凡不等对方说完,已接过话给出了答案:
“阐释者!”
“没错,你再好好想想,阐释者的相关知识里,有什么东西是类似于音符的吗”
“音符…”
沐凡急得抓耳挠腮,脑子里却乱作一团浆糊。
虽然嘴上说着书的内容和音乐无关。
可实际联想的时候,沐凡还是会忍不住在想阐释者哪些方面会和乐理有关系。
对于研究这本书多日的沐凡而言,这是一种肌肉记忆,一下子无法矫正摒除掉的肌肉记忆…
“别急,先吃饭,晚些时候我也去查查资料。”
张医生安慰似的拍了拍沐凡的肩膀,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了许多。
他心情很不错。
对于张医生来说,只要被他找到了突破口,那么这道谜题就相当于有九成被解开。
他相信解密这本书不再是什么无从下手的难事,无非就是花费点儿时间罢了。
……
今天中午的沐凡心情格外美丽。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这顿午饭由他来请。
沐凡与张医生每人均是四菜一汤的配置,那饭菜的丰盛程度犹如吃席,引得路过的人不觉连连侧目。
“叮铃铃…”
沐凡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是“刘文元”。
沐凡有些惊疑地看了张医生一眼。
对方倒是坦然自若地吃着饭菜,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
沐凡接起电话。
听着电话里刘文元的描述,眉头却是越来越皱的厉害。
“好的,我等你。”
随着一声结束语。
沐凡挂断了电话,转而向着坐在对面的张医生问道:
“原来你说的‘来活儿’就是验尸啊!”
“他和你说了?”
张医生有些吃惊,显然已经猜到了沐、刘二人电话中交谈的内容,只不过仍没想到那个死者会和沐凡有什么联系。
沐凡倒是没对张医生遮遮掩掩,直接坦荡地解释了一遍,末了道:
“他说晚点儿的时候让我去认尸。”
张医生闻言一笑:
“那看来今晚咱们要一块工作啦!”
“那吃完饭做什么呢?再去研究研究那本书?”
沐凡今天的兴致很高,他觉得已经离参透书中的奥秘不远了。
张医生将盘中最后一点米饭拨进嘴里,不紧不慢道:
“不了,我去休息一会儿,适当的午休可以让人头脑清醒、精力充沛。”
沐凡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对于张医生突然间冷淡的转变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张医生就是这点不好,一板一眼自律的可怕。
一般人越接近真相就会显得越急躁、越冲动。
可张医生明显不是这样的,他会变得越冷静、越平和,冷静得让别人都替他着急…
“那好吧!”
沐凡也不强求。
两人收拾了下餐盘后。
一个回办公室午睡,另一个向自已病房走去。
病房内,贺倩婻正盘坐在病床上,端着饭盒一个劲儿往自已嘴巴里拨着饭菜,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看得沐凡心里直发怵。
“有杀气…”
沐凡“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对贺倩婻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连个屁都不敢放,声音有些颤抖着打了句招呼:
“贺姐,吃着呢?”
“你最近和张医生挺腻歪的啊!”
贺倩婻语气冰冷,瞋目切齿的说着。
一双筷子在她嘴里被咬得“咯吱”作响,仿佛要碎裂开来一样。
她想不通,明明先前两个一天见不着三面的人,最近居然恨不得吃饭睡觉都待在一起。
她很生气!
她气自已怎么就不是沐凡呢…
“搞了半天是因为这个事儿啊…”
沐凡闻言长松了一口气,闲庭信步地慢慢走了进来。
“医生关心下病人不是很正常嘛!”
沐凡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出来,可余光一瞟,正看见贺倩婻那副目露凶光的眼神,当下便讪皮讪脸着改口道:
“不然下次贺姐和我们一起吃饭?”
“好啊好啊!”
贺倩婻脸色变得比狗脸还要快,那喜笑颜开的模样与之前判若两人。
沐凡看得啧啧称奇的同时,毫不吝啬地为对方送上了一根中指…
“怎么大中午的跑来我这里吃饭啊?今天不忙吗?”
沐凡坐在床头一角,随意地聊着天。
“签收室里有你的一件快递,怕你腿脚不利索,我就专门给你送了过来,怎么样,姐姐对你还不错吧?你这个床位被姐占得是不是心安理得、毫无脾气?”
沐凡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禁为之一愣:
“快递?什么快递?”
“就这个啊!”
贺倩婻斜身一探,从床头柜子上费力地拿来了一件密封的快递包裹。
包裹十分厚重,看不出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细细看去。
邮寄标签的一栏上,寄件人的姓名地址似是被打火机烧黑,什么都看不清。
而收件人一栏上,沐凡的姓名,病房房间,甚至连床位号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这,这东西哪来的?”
沐凡颤颤巍巍地接过快递,手有些发抖。
贺倩婻吃着饭,不耐烦道:
“不是和你说了吗?今早在医院统一的签收室里面找到的。”
沐凡没再多问,他知道继续问下去也没用。
兀自深吸了一口气。
沐凡拆开了手中的快递袋,向着床上抖动了两下后,两样东西掉落了下来。
贺倩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凑上来查看,可这刚一落下的东西便惊爆了她的眼球。
“板砖?你买这东西干嘛?”
“不对,是不是有人恐吓你?你得罪什么人了吗?”
贺倩婻越说越觉得自已分析得在理,不然沐凡怎么会连着两次重伤住院呢?多半是被人给揍的呗…
沐凡没理会一旁叽叽喳喳的贺倩婻,拿起床上的砖头仔细看了一眼后,不由目光如炬。
只见砖头上印着一道道红色的朱砂,那颜色鲜艳而又浓郁,最终绘成一条条细腻且流畅的线条,透露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感觉。
“符箓!”
沐凡不觉一怔,感觉浑身一紧,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就连手中的砖头也不自觉地滑落了下去。
良久。
沐凡才稍稍缓过神来,看向了那第二件物品。
这件物品相较于那块砖头来说,却是平平无奇了许多。
这是一张纸。
而纸上仅写了两个字而已: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