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天怎么也没想到,江渔竟拖着病体又来了酒馆。
赵彦从二楼瞥见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时,手中的茶盏都打翻了。
[才隔了一日......怎么成这模样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正瞧见江渔苍白着脸向小二点酒。
那单薄的身形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偏生眼底还燃着执拗的光。
“小郎君!”赵彦一把按住酒碗,声音里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你脸色差成这样,还敢碰烈酒?”
江渔抬眸,眼尾还带着病中的潮红:“掌柜不是说过......三碗才解惑?”
“今日破例。”赵彦夺过酒碗,重重搁在桌前,“你且说说,究竟要问什么?”
江渔听掌柜愿意为自己破例,高兴不己。
将所问缓缓道出。
赵彦为了让江渔相信自己所言,故用铜钱学着卜卦之人的样子,丢在桌面上。
铜钱叮当转了三圈。
赵彦盯着铜钱,面具下的眉头故意皱了皱。
见江渔因紧张攥得发白的指节,狠心言道:“卦象显示。”赵彦故意将铜钱弹得铮响,“此人魂魄己归天地。”
江渔一听身子晃了晃,像被抽走了脊骨。
“呵!魂归天地?”
[萧鸣真的死了?不可能,他是萨满后裔,没这么容易死的。他肯定在哪等着我……我们三人一定能重逢的。]
江渔踉跄起身,慢悠悠的往外走。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月满天翻身下马的瞬间,正看见江渔浑浑噩噩走出酒馆。
他两步上前将人捞进怀里,触及的却是滚烫的体温。
“江渔,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小天,萧鸣他…...”
“够了!”月满天突然喝道,他死死掐住江渔的腰,却在对方痛哼时慌忙松手,转而将人打横抱起,“我们……回府...…”
赵彦站在酒馆内,看着两人同骑一马而去。
稍松了口气,他缓缓摘下面具,叹道:“让你重生的人,在你心里的分量确实令人嫉妒。姓月的,但愿你别走上朕的路。”
城主府
正殿内烛火通明。
月满天负手立于窗前,玄色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秋一秋七,下去领二十脊杖。”
秋七闻言“扑通”跪地,“主子明鉴!同仪君他...…用银针封了我们睡穴...我们不是故意睡着的,主子我们冤枉。”
“哦?”月满天转身,指腹着案几上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你们二人,竟拦不住一个病弱之人?”
秋一重重叩首:“是属下疏忽,甘愿受惩。”
“秋一?明明是江渔那小子耍诈……”
“闭嘴!”秋一低声喝道。
“本城主倒不知,你们如今都敢这么唤他了?”
秋七见月满天这回真的怒了,连忙请罪:“属下僭越了,主子息怒秋七愿领双倍责罚!只求主子息怒。”
话落,秋一与秋七急忙退了出去。
两人走后,月满天又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寢殿。
青纱帐内浮动着安神香的余韵,月满天坐在床沿,探了探江渔的额头,见烧退了心稍松了些。
“小天。”这声轻唤,让他心头暖暖的。
“醒了?”月满天伸手抚过江渔的脸颊。
江渔往锦被里缩了缩,露出半张脸:“坐着干嘛?上来歇息吧。”
忽又想起什么,耳尖泛起微红:“今晚...不许胡来,好好休息。”
月满天喉结动了动,悬了整日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他褪去外衣,掀被躺下时带进一缕夜风,惊得江渔往他怀里钻了钻。
月满天将人拢在臂弯,下颌抵着对方发顶轻蹭,“今晚……忍着,让渔儿好好休息。”
“嗯!小天最乖~”江渔说着又往月满天怀里贴了贴,“你身上好暖和。”
[傻渔儿,你贴这么紧,我身子能不热吗?本城主……唉!忍…了。]
一月后
江渔身体好转,憋了一个月的月满天。
应邀江渔一同沐浴。
暖雾的浴房内,玫瑰瓣浮在鎏金浴桶里,被月满天指尖拨开一圈涟漪。
他掌心托着江渔湿漉漉的发丝,皂角香混着水汽缠绕在彼此呼吸里。
月满天喘着粗气,轻声问:“疼么?”
这句问话落在江渔耳后,让他全身一阵酥麻。
水珠顺着他喉结慢慢滑落:“小天,学乖……了。”
尾音被突然贴近的唇堵住,化作一声带笑的喘息。
片刻后,月满天将人从水中捞起,锦缎裹着的水痕在砖石上蜿蜒成溪。
他忽然低头咬了咬怀中人耳垂:“江渔你出水的模样好欲,我们再探讨一下可好?”
江渔的脸刷一下红了,“小天,你变了,变坏了。”
月满天坏笑:“那还不是被你撩的?”
“呵!你自己骚还奈我了?”
“行吧!那我们彼此彼此……”
屏风外,侍女们心领神会,纷纷低头退下。
最后浴房内,只留两人满床的春光。
二人兴致高涨,欢愉首至黄昏时分,才踏出府门。
“小天,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结缘树,看阿木。”
江渔觉得有些意外,“看阿木?”
“嗯!去了你便知道了。”月满天神秘兮兮回。
江渔却半信半疑。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趟出行,竟成了两人感情裂痕的开端。
到了结缘树,月满天屏退了所有人。
自信满满的,将两人的手轻轻放上树身,笃定的望向树梢。
可等了许久结缘树都没有反应。
月满天很清楚,结缘树不会为己签订婚书的人再次测试。
但只要有一方尚未签订,便能够测出两人之间是否有情愫。
可此刻,树叶一片寂静没有动静,这一幕让他心口像被巨石狠压一般。
瞬间一片冰凉。
“怎么了小天,你脸色怎么突然……”
“这树肯定出问题了,这树……”月满天有些惊惶。
他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事实,抬手便对身旁的护卫下令:“快,安排一队有情人进来签订,立刻!”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棵古树不会出问题。
但此时,他宁愿相信是这棵古树失灵了,也不愿面对——江渔不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