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诉顿了几秒,抬眼看去,一字一句很郑重地说,“他是初澜阿姨的儿子,是你们找了好几年的季家的季子遇”
此话一出,林婉和何故就像石化一般呆呆站在原地。
“你是澜澜的儿子?”,林婉流着泪问他。
“是的,阿姨,也是小时候您开玩笑说要把我跟何诉换一下的季子遇”
“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担心了这么多年,叔叔,阿姨真的很抱歉”,他弯腰致歉。
在抬起头时,季子遇就被嵌进了一个怀里,他比林婉要高上许多,所以当林婉紧紧抱住他的时候,他也矮着身,回抱林婉。
“孩子啊,我就知道,见你的第一眼,我就不会认错人,太好了,你还活着”
林婉又哭又笑,整个人激动地都语无伦次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林婉女士将季子遇拉到沙发上,连带着何故先生,也将他围在中间,一人一句地不停地问着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都在哪里生活,有没有吃了很多苦。
何诉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百无聊赖地往他们那一边看去,郁闷地想,当初是不是真的抱错了孩子?
他左看看右看看,顺带还打量了一下自己,撑着脑袋,怎么看都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
一抬眼,正好对上何故肃杀的眼神,他瞬间止住了晃腿的动作,乖乖地坐正。
那眼神,像是在说,你在给我翘着二郎腿,我就把你从三楼扔下去!
嗯,眼神验证正确,这的确是他媳妇永远排在第一位的便宜老爹。
想当初,何诉原本有一个小名,叫何首碗,为啥要起这么个小名呢,据说,是因为林婉当年喝的一味中药里有一个叫何首乌,于是,何故先生灵思一动,金口一开,当即拍下了这个名字。
但,随着何诉越长越大,某一天,他突然想到,何首碗,何首碗,何故守着林婉?
好家伙,顿时何诉觉得自己的身心都收到了一万点暴击。
从那以后,何诉再也不允许别人喊他的小名。
话题终于再次回到正轨,何故问了一句,
“小遇啊,你打算怎么办,需要叔叔帮你吗?”
“叔叔,您为我己经做了够多了,何氏集团跟天澜明争暗斗了这么久,对于何氏自身也是一种消耗,叔叔,明面上,您就当我己经死了,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总有一天,我会让季霖付出代价,这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我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让季霖得到可乘之机,从而对你们,对何氏下手,您相信我”
“那好吧,但是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嗯,我会的,谢谢叔叔阿姨”
林婉将一盘刚出烤箱的点心递给他,“谢什么,以后没事就到阿姨这里来,你比诉诉可爱多了”
啃着凉油条的何诉:“……”
周日晚自习,何诉跟着季子遇回了学校。
这是继两人冷战和好无果之后,第一次公开同频出现,还有说有笑的勾肩搭背地走进了教室。
齐景咬着牛奶吸管的动作一停,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座位,“卧槽,这是干戈化玉帛,一笔勾销了?”
话音刚落,就只见何诉桌上的一本书一秒之内越过走廊和张岩,迅速朝齐景飞了过去,正落在他的桌子上。
“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干戈啊,玉帛的,我们俩有那么深的仇和怨吗?”
齐景嘿嘿笑了几声,拿起书又以同样的方式还了回去,何诉手一伸,接了下来。
“哪能啊,诉哥,我高兴嘛!”
616剩下的这几个人都笑开了花,终于不用面对修罗场了。
上课铃响,黄言津拿着书走了进来,坐在讲台上,边改卷子边开始看自习。
刚坐下没十分钟,他又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
季子遇看了眼黄言津倚在走廊栏杆打电话的身影 ,胳膊碰了一下正在写数学题的何诉,
小声道,“别忘记你答应我什么”
何诉嗯了一声,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放心吧,我会好好认错的”
而后,转身走出了教室。
一出教室,刚好碰见黄言津打完电话朝回走。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问,“何诉,你有什么事情吗”
“老师,我是来认错的”
黄言津看了一眼教室里的最后一排的某个位置,心中顿时了然。
他说,“好,我们到办公室去说”
“何诉同学,你真的知道你自己错在哪了吗?”
黄言津的声音依旧很平和,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指责。
“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人家打架,以后我都不会了”
黄言津摇摇头,笑着看他,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到底错在哪里?”
何诉不解,“我知道,打架是要受处分的,对不起,老师”
“何诉,你知道吗,在你考进临川一中之前,我就见过你,我去你所在的初中去上义务性的培训课,在那里,我见到了你当时的班主任,他跟我说了一句关于你的话,至今让我记忆犹深,他说,你骨子里 自诩有一股正义感,总是希望借助自己的力量去解救他人苦厄,你认同他的观点吗?”
片刻之后,眼前的人点点头。
“很好,那我也很想跟你交流一下,你以为,我们这个社会能够正常运行,有条不紊靠的是什么?”
何诉答,“规则”
“你说的很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像我们班级的纪律守则,他约束着包括你在内的每一位班级同学”
“那我再问你,你认为,正义与公平应该靠什么来维护?”
何诉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黄言津也不急切,更不恼,而是一步步循循善诱。
他继续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一位小偷某一天在大街上公然抢劫,但他只是抢了那位大姐的包,到手了就赶紧跑,而没有伤及人命,这时候,从旁边的一个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一名青年,二话不说就将那个小偷踹翻在地,并且狠狠地揍了几拳,结果,到最后,小偷死了,警察反倒抓了那名青年,法院判决青年入狱赔偿,你认为法院应该这样判吗?或者你认为这个青年应该坐牢吗?”
黄言津给了何诉充分的时间去思考,只是他依旧好奇,好奇何诉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