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季子遇起床推开门,看到外婆扶着墙,佝偻着腰咳嗽不止。
他连忙走过去,扶起外婆坐在了椅子上,端过来一杯温水。
“外婆,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老毛病了,没事的,别担心”,外婆接过水,喝了一口,缓了几下才笑着答。
她又问,“在学校还习惯吗,压力大不大?”
“还好,能承受”
顿了顿,季子遇眼眶一红,又补充道,“跟您的辛苦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外婆很欣慰,摸摸他的脸,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团,“瘦了,阿遇长大了,知道会心疼外婆了”
“来来来,我看看,怎么这么大人还学会哭鼻子啦,跟迟迟学的嘛?”
“外婆,您相信我,很快的,我一定会让您过上好日子的,也不再让您那么辛苦”
“知道啦,那外婆就等着跟阿遇一起享福啦”
季子遇埋在外婆的怀里,老人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他的眼泪濡湿了外婆的衣襟。
他想,什么时候才能快快长大呢,可以挣到很多很多钱,不让外婆那么劳累呢?
“什么时候回学校呀?”
“下午就回”
“迟迟今天一早就去上学了,外婆也不出去看诊了,告诉外婆你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去做”
季子遇歪歪脑袋,状作努力思考的模样,但说出口的却是,“外婆做什么我都愿意吃!”
“傻孩子”,外婆笑骂。
外婆:“那你等着吧”
季子遇抱着毛球,脸颊蹭了一下它柔软的肚皮,“嗯!”
午餐过后,他再一次背上书包,里面塞满了外婆的好多好多爱。
大巴车上,季子遇坐在最后一排,扭头看着村口的那道身影越来越渺小。
他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快快长大,快快变强。
十一月三号,学校迎来了新生第一场期中考试。
两天后,一堆学生挤在班级外面,踮着脚想努力看清班主任刚刚贴在公告栏上的成绩单。
何诉打完球从一侧的走廊走来,准备从后门进教室,却被林晨叫住。
只听见他在班级前门扯着嗓子喊,“何哥,出成绩了,你不看看吗?”
“你看吧,看完告诉我一声”
何诉应完,抱着球回到了座位上,然后将球放下,脚一踢,篮球自动滚向了垃圾桶。
他碰了一下季子遇的胳膊,“欸,成绩出来了,你不想知道吗”
“人太多了”
“哦”
又一会儿,何诉捞过他正在看的书,一把倒扣在了桌面上,掌心拖着脑袋,懒洋洋地问,“我说,季子遇,你能别看书了吗,本来就不爱说话,别回头真成了书呆子怎么办,我还得费劲巴拉地去带你到精神病院”
他装作没看到季子遇的眼神,又不要死地继续说,“再说了,我可不想跟一个傻子做朋友,那样说出去,我何小爷多没面儿啊!”
啪的一声,身旁的人拿过书,一巴掌拍了过去。
何诉捂着脑袋嗷嗷叫。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上演,何诉每天作死,那张嘴只要对着季子遇就开始犯贱,一开始季子遇还会反驳几句,或者勉为其难地费一下嘴皮子,跟他玩几个回合,但久而久之,可能季子遇也觉得何诉实在无聊至极,脑子是真的有问题。
索性也懒得搭理他,所以首接上手开打。
书啊,草稿纸啊,钢笔啊,粉笔头啊,手头拿的是什么就用什么,反正都能成为他攻击何诉的对象。
但很显然,何诉,这人不记吃也不记打。
你看,他又屁颠屁颠跑过去了。
“季子遇,你——”,何诉笑呵呵地凑上前。
他刚想说拉着季子遇去逃课,学校附近新开了家游戏房,但话没说完,就被齐景打断了。
齐景扯过来一把椅子,眼神哀怨地坐在两人面前,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他们看,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游移。
那样的眼神让何诉很惊恐,倒像是他做了什么残害良家少夫的混蛋事。
何诉捂着胸口,一个劲地朝着季子遇的方向躲,“卧槽,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可不好这口!”
季子遇抬起眼,看着齐景,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齐景将成绩单摊开,手指一指,示意让他们自己看。
“呦,季子遇,不错嘛,第一啊”
“欸,我也不错,我第二哎”
何诉笑的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齐景抱着臂膀很无语地问:“你说你们两个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学呢?”
季子遇往旁边一瞄,好家伙,那三个人也用同样的眼神看他们。
他无奈地说,“没有”
但其实齐景他们也还可以,班级前十,616宿舍占了6个,包揽了大半江山。
但无奈季子遇跟何诉太拔尖,太突出
何诉笑了,呲着个大牙,得意的不行,“我跟季子遇是那样偷偷摸摸学的人吗,我们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学,是吧,季子遇?”
张岩郁闷地不行,托着下巴问,“那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何诉:“那当然是我聪明了!”
“啊,季子遇也聪明”
臭屁完之后,他又说,带着点儿小得意,“要不然,我给你们传授点经验?”
齐景/林晨/张岩/陈一:“走了走了,还是自己琢磨去吧”
“什么?!居然看不起我!!”
季子遇躲在书后,摇摇头,无奈笑了。
课间休息,栖迟埋着头刚眯了一会,就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她抬起脑袋,顶着两个大的黑眼圈,扭头往后看。
周萍被她这副模样吓得往后缩。
“怎么了,不会又想整我吧?”
“撕卷子,粉笔灰,还是浇脏水,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
可这一次都没有。
周萍只是站在她面前,绞着手指,声若蚊蝇,“对不起”
“哈?”,栖迟瞪圆了眼睛,里面全是惊讶,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霸凌者反倒要向她这个被欺凌者道歉?
栖迟忽然觉得很好笑。
“周萍,你能别整这些弯弯绕绕的吗”
“我是真心来跟你道歉的?”
栖迟声音冷了下来,“为什么?”
“我要去打工了,可能以后不会再上学了,对于之前的那些事情,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
她嗤了一声,笑的讽刺,“怎么,你要走了,所以你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很混蛋,然后跑过来跟我道歉,好让我原谅你,以此来减少你的负罪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