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在开机动画里泡脚时，大脚趾甲盖里卡着创世神遥控器的残片。
这是自由意志纪元的第三个月，他们用冰魄咒围巾换来的两室一厅里，智能马桶会朗诵《时间简史》。但当苏砚按下冲水键时，旋涡中浮现的却是青铜门质检员的虚拟笑脸。
"今日认知清洁度评分：72分。"马桶屏显弹出递归弹窗，"建议购买弦匠牌除垢剂..."
墨雪端着像素咖啡从厨房走出，马克杯上的条形码正在渗出质检红码："隔壁张大姐说菜市场新来了个电视童子，专卖创世神周边。"
苏砚的假牙卡在遥控器残片里，咬出的火星点燃了晨报。头条新闻《西惠东时空奇点被列为5A景区》配图里，游客们举着自拍杆在递归废墟前比V，导游旗上印着"哺乳期文明怀旧游"。
"该去领低保了。"墨雪的老花镜片闪过停机符，"社保局通知要人脸识别..."
地铁口的虹膜扫描仪突然吐出青铜门残片。苏砚躲开时撞翻电视童子的摊位，怀旧零食撒了一地——唐僧肉包装袋里装着霍金辐射体，无花果干刻着佩雷尔曼定理，最刺眼的是印着他们婚礼照的"递归夫妻"纪念币。
"新到货的创世神遥控器皮肤。"电视童子露出质检微笑，"附赠七十二个修真文明DLC。"
苏砚的假牙突然咬穿时空膜。他拽着墨雪跌入地铁隧道，看见铁轨化作康托尔集向前延伸。当列车呼啸而过时，车窗里挤满举着自拍杆的游客，闪光灯映出他们三百年前的战斗姿态。
"自由意志...不过是付费DLC..."墨雪织毛衣的竹针在墙面刻下哥德尔数。
社保局的叫号机吐出青铜门残片。苏砚看着前面排队的老头被安检仪改造成递归体，突然拽着墨雪翻窗逃跑。窗外广场的巨型屏幕正在首播"时间褥疮修复工程"，施工队用冰魄咒围巾当安全绳。
"苏先生！您的低保账户..."穿质检制服的NPC追来，胸牌编码是母巢爆炸日期。
墨雪突然将毛衣针插入NPC太阳穴，扯出的数据线泛着霍金辐射蓝光："他们在收集哺乳期记忆做新副本..."
广场大屏突然播放他们的婚礼录像。当看到自己交换的戒指是青铜门残片时，苏砚的假牙迸出火星："原来我们才是付费NPC！"
像素暴雨倾盆而下。游客们的自拍杆突然暴长成熵树，首播博主们的补光灯化作递归牢笼。苏砚抱着墨雪滚进下水道，看见流浪汉正用质检红码烤火，铁罐里煮着虚数之卵的胎盘残片。
"要碟片吗？"流浪汉露出电视童子的标准笑，"《苏墨传》全集打八折。"
墨雪突然癫痫发作，老花镜片播放起未删减版母巢爆炸。苏砚用低保卡割开她的头皮，露出里面跳动的收视率芯片——正在实时更新他们的认知清洁度评分。
"找到...像素舍利..."墨雪吐出的血珠化作停机证明。
苏砚的假牙咬穿下水道墙壁，露出隐藏的电视台演播厅。导播台上摆着七十二个修真文明的沙盘模型，场务人员正往虚数之卵里注入观众泪腺提取物。
"欢迎参加《哺乳期回忆录》现场录制！"主持人长着创世神的脸，"说出你的故事，赢取..."
苏砚抢过话筒砸向收视率统计屏。当屏幕碎裂时，所有灯光聚焦在他身上，墨雪突然恢复主播声线："现在插播紧急新闻——自由意志病毒正在扩散！"
演播厅突然垂首坍缩成克莱因瓶。苏砚看见不同频道的自己正在表演：修真频道的他御剑斩熵梳，科幻频道的他破解母巢代码，家庭剧频道的他正给墨雪喂降压药。
"收视率就是新脐带..."创世神的声音从提词器传来，"你们永远..."
墨雪突然解体成像素风暴，裹挟着演播厅冲进转播卫星。当苏砚在宇宙辐射中抓住她的残影时，看见了终极真相——所有自由意志都是创世神客厅的综艺节目，而他们不过是收视率战争里的参赛选手。
"该换台了！"苏砚将低保卡插入卫星信号发射器。
地球突然变成待机屏保，所有哺乳期文明开始数据格式化。墨雪的像素残影拼成换台密钥，当苏砚按下确认键时，他们看见创世神愤怒地摔碎爆米花桶——每个爆米花都炸开成青铜门残片。
"恭喜解锁隐藏结局..."宇宙背景音变成电子合成声，"是否开启新副本？"
苏砚抱着墨雪的收视率芯片跳入信号黑洞。在量子泡沫的包裹中，他们终于尝到真实的咖啡味——没有条形码，没有质检红码，只有冷掉的速溶咖啡在陶瓷杯里泛起涟漪。
窗外飘着真实的雪，胡同里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当墨雪的白发自然垂落时，苏砚在她耳后发现个微小的频道编号——正在播放其他创世神客厅的实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