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纨绔去了二楼的堂间取乐。
堂间热闹,又有歌舞看,期间还有活动,许多人就爱在堂间吃酒游戏,气氛极好。
而二楼雅座观看表演的视野也更佳。
李存志几人落座,他就忍不住道:“裴淮川不是都瞎了吗?我以为他一辈子都要关在国公府里不出来了,今日一见,当真是绝色啊!”
秋蝉听了这话,差点没白眼翻上天。
李存志这人,不仅好女色,其实也好男色。
看这样子,他是看上了裴淮川。
不过秋蝉知道,这厮有贼心没贼胆,要是他敢碰裴淮川一下,全家都得玩完。
毕竟裴淮川那个人,别看表面温润儒雅,却是个眦眦必报之人。
今天跟着李存志出来玩的两个男子,都是京中小官的儿子,平素就喜欢巴结李存志。
其中一个说:“我也以为啊,好好一个状元郎,竟是瞎了,想当初他多风光啊,如今倒是经营起酒楼来了,啧啧,还不如咱们痛快呢!”
“我瞧他眼睛上系着绸带,那双眼怕是瞎得彻底了,也不知是何模样,方才想一探究竟,却被拦下,着实是可惜了。”
李存志惋惜道。
其他两个友人笑道:“回头等淮泽来了,让他去把他兄长请出来给我们瞧瞧不就好了。”
李存志道:“我就不信淮泽那小子有那胆子,裴淮川的性子可不好。”
然后问秋蝉,“你以前伺候你家二爷,可见过世子的眼睛是何模样?可会丑陋?”
秋蝉笑盈盈给李存志斟酒,“就是寻常的眼睛,不足为奇。”
李存志端起酒杯一口闷,“那为何拿绸带遮着眼睛?”
“怕人笑话他呗,毕竟是瞎了。”秋蝉又为李存志倒酒,亲自喂。
李存志想想也有道理,喝了秋蝉喂来的酒,很是满意她的主动与识趣,又问道:“方才他身边那小娘子,是何人?”
一双澄澈的杏眸潋滟多情,身段撩人,嗓音更是如秋梨一般脆甜,也不知那面纱下究竟藏了怎样的倾城美貌。
神秘,才更有吸引力。
李存志实在好奇。
恨不得刚才便一睹芳容。
秋蝉又喂他酒,“自然是世子爷的小妾,以前可是我家大奶奶的粗使婢子呢,靠着腌臜手段爬上了世子的床,这才有了今日的风光,水性杨花得很,勾一勾便能得手。”
几个纨绔面面相觑。
他们不怕浪骚的,就怕太正经的,轻易弄不到手。
其中一纨绔摸着下巴,露出猥琐的表情:“听闻裴淮川的妻舅最近官司缠身,文信侯到处奔走,若是咱们以此为条件,愿意帮忙,诱使裴淮川将美艳小妾借出来玩两天……”
这种事,他们经常干。
通房小妾,多是贱流,互相交换玩乐多是常事。
李存志一拍桌,当即把小二喊来转达此意。
秋蝉喝着酒,暗暗冷笑。
小二领命下去,但并没有去找主子。
毕竟傻子才会这么干。
他是去禀明了掌柜。
秋蝉眼尖,发现了,当即的笑意加深。
青栀啊青栀,我今日不给你添点堵,就跟你姓。
此时包间内的青栀点了菜,让喜鹊出去说,而后对裴淮川说道:“秋蝉方才竟然跟那些人在一块儿,也不知二公子知不知晓……”
她当然秋蝉为什么跟那些人在一起,但她想知道裴淮川清不清楚其中门道。
裴淮川虽然从不与这些人同流合污,但的确知道其中一些门道,“裴淮泽八成是想利用女人打通和户部尚书家的关系,而户部尚书家的二郎李存志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好色成性,来者不拒。”
“原来如此。”
青栀又问道:“妾身觉得那些纨绔不是个好脾性的,李存志的父亲又是户部尚书,若是一会儿吃酒闹事,妾身是要让人忍着呢,还是一棒子打出去?”
大周朝国都,天子脚下,处处勋贵,还真不是随便都能轻易开罪的,尤其是李存志的父亲是户部尚书,管着大周朝财政,位高权重,更是开罪不得。
即使要得罪,也得得到裴淮川的授意。
只要裴淮川有心想整治户部尚书的,那她对付李存志,就可以没什么顾忌。
“就按照酒楼的章程来,劝不听,便一棒子打出去。”
“万一李大人……”
裴淮川冷笑,“堂堂户部尚书教子无方,本就该感到羞愧,难不成他儿子欺我头上,我还要忍他不成?”
“妾身明白了。”
有裴淮川这句话,青栀就放心了。
以裴淮川的身份,的确没有什么好怕的。
且不说裴淮川是镇国公府世子,大周朝状元郎,那国公爷巡视九边重镇回来后,在这个月里还被任命为兵部侍郎,又有公爵身份加持,还真没有怕户部尚书的必要。
青栀己经开始想着怎么对付那些人渣了。
这时墨书敲门来报,说是锦衣卫指挥同知陆行简来了。
“让他进来。”
裴淮川话音刚落,一名男子便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那男子身着一袭玄色飞鱼服,蟒纹盘踞于肩臂,飞鱼补子在窗外透射进的夕阳余晖下泛着幽蓝暗纹,腰间玉带紧束,悬一柄绣春刀,刀柄缠金丝,未出鞘便透着森冷杀意。
其人面如冠玉,却非温润君子相。
眉如墨裁,一双桃花眼尾微挑,瞳仁似含春水,偏生眼波流转间,总凝着三分不耐与七分戾气,鼻梁高挺,唇色偏深,抿起时线条冷硬,下颌线利落如刀削,衬得整个人既有俊朗之姿,又带迫人锋芒,叫人望而生畏。
青栀知道,此人正是锦衣卫指挥同知陆行简,世代便是武将世家,外人都传他心狠手辣暴怒狂虐无人敢近身,偏还是裴淮川的发小。
他一出现,青栀只觉得周身散逸的气场,明明静立不动,却似有修罗降世,周遭三尺内寒气自生。
青栀缓缓给他行礼,“陆大人。”
陆行简算是给裴淮川面子,对青栀“嗯”了一声,将绣春刀往桌上一放,大啦啦往裴淮川身边一坐。
青栀戴上面纱,退了出去,不打扰他们朋友说话,一面去催促厨房,赶紧上菜来,又命人拿桂花酿。
就在这时有小二来报,说是有客人闹事,青栀眉目一凛,赶紧去瞧瞧。
原来那小二去寻了掌柜。
掌柜只让小二去回复那些人,说主子与姨娘鹣鲽情深,还望贵客莫要玩笑。
小二就去回复了。
李存志这个人酒品不好,喝了酒,情绪就很难自控,一听小二来回复,就开始发脾气,紧紧抓住小二的衣领,大声咆哮,“你耍我是吧,我刚才分明看见你下楼找掌柜的,你还敢来欺瞒我,是看我傻好欺负是吗?”
说罢便一巴掌狠狠打在小二脸上。
小二被打了,踉跄着摔在地上,李存志的小厮也来给主子出气,一人一脚踹在小二身上。
秋蝉绞着手里的绢帕,笑着等待即将开场的好戏。
她当然知道李存志酒品不好,每次喝了酒,总要闹得鸡飞狗跳,所以方才她才一杯一杯劝酒。
李存志的脾气越大,一会儿的事情才会越有趣。
她倒要看看,青栀有没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敢得罪户部尚书家的公子?
袁掌柜闻声率先赶来阻止。
“客官,有话好好说,何必伤人?”袁掌柜好声好气地说道。
“你们酒楼不老实,我让这狗杂种去找你们主子,他倒好,去找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
李存志对着袁掌柜破口大骂,这时候青栀带着人来了。
袁掌柜赶紧过去给青栀解释,“主子,这位客官大抵是醉了……”
青栀看看被打的小二。
小二非常委屈,跪在地上跟青栀解释了来龙去脉,“这位公子提出非常无礼的要求,说是让小的去跟世子说,要交换姨娘取乐,这样的事情,小的如何能去汇报,可又开罪不起这位客官,便先去跟掌柜的说了说,哪曾想回来回禀的时候,就被客官打了……”
青栀开口道:“你做得很好,回头重重有赏。”
李存志一见青栀来,两眼便开始放光,“小娘子,你若跟了我,保管比跟着一个瞎子快活。”
青栀一个冷笑,喊来酒楼维护秩序的打手,“此人污言秽语,给我打一顿”
于是人高马大的打手逮着李存志一顿好打。
秋蝉吓得尖叫。
她竟不知青栀这样胆大妄为!
其他两名纨绔见李存志被打,其小厮也被一并收拾,他们不干了,“臭,你到底知不知李公子是谁,你是不是活腻了?”
青栀气场全开,“凭你们是谁?敢在这里闹事,便是闹到公堂之上,我们也有理,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岂是你们能胡作非为的?”
青栀这话一出,倒叫两名向来混不吝的纨绔气坏了。
小小妾室居然这么嚣张!
然后两名纨绔也被狠狠扇了耳光。
秋蝉怒了,跑出来发难,“青栀,他可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啊,你这么做,是要闯下大祸的,我劝你赶紧磕头赔罪……”
李存志吐出一口血水,跟着发狠道:“贱人,我早晚要让你死在我手里!”
“哟,好大的口气啊!”
一道残狠的声音如寒魄般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