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就是夫君打的,他都承认了,他因为怨恨儿媳,故意将火气撒在了涛哥儿身上,呜呜呜……”
“您要为涛哥儿做主啊,他还那么小,平日乖巧懂事,在家最是听话知礼,从不让长辈操心,没曾想第一次来公府看我,竟被这样对待,可他又有什么错呢?”
江佩兰呜呜地哭,对自己的侄子真真是心疼坏了。
这可是她的亲侄子啊,却被裴淮川这么欺负,这分明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以后下人要怎么看她?
江涛也窝在文信侯夫人白氏的怀里哇咧哇咧地哭,白氏拿着帕子给宝贝孙子止血,心疼得眼泪直掉。
宝贝孙子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啊!
裴淮川失明后,如今也变得太丧心病狂了。
也难怪女儿那么不喜欢他!
也活该他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
白氏忿忿道:“歆云,你得给我的孙子一个说法,要不然我回去没法给他父母交代,这可是嫡子啊,将来是要袭爵的。”
歆云是国公夫人的闺名。
国公夫人知道儿子因为受伤失明,就变得喜怒无常,只是近来情绪稳定了许多,她以为儿子已经变好了,不曾想现在竟还对一个孩子下这样重的手,简直不可原谅。
她当即让身边的陶嬷嬷去把人喊进来。
正吩咐着,裴淮川已经在青栀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江涛一看到他就大喊,“就是他,他拿球砸我,这个坏人,快点让人抓住他,打一顿,打死他!”
白氏虽然生气,但也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即捂住孙子的嘴说:“涛哥儿,不许无礼,这是你姑父。”
国公夫人本来要责备儿子,结果江涛挣开祖母的手,大声嚷嚷说:“我才没有瞎子姑父,丢脸死了,姑姑,你快些跟这个瞎子和离,把他休掉!”
江佩兰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话是可以说的吗?
虽然这些话,她每次回娘家都会念叨几句,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都记住了。
国公夫人的脸已经拉下来了,想要责备儿子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侯夫人白氏也有些尴尬,“歆云,童言无忌,我家涛哥儿年纪还小,乱说的。”
涛哥儿非常不服气,从祖母怀里跳到地上,气呼呼地说:“我才没有乱说,这些话都是姑姑平时回家说的,为何姑姑可以说,我不可以说?祖母,你偏心!”
这话一说出来,让江佩兰都想打他。
这死小子,怎么还把自己给招出来了?
她指着侄子大声道:“胡说八道,姑姑可没有说过这种话,你不许撒谎。”
白氏也在努力给女儿台阶下,“是啊是啊,你姑姑没有说过这种话,你肯定是听错了。”
涛哥儿哇哇地哭,“姑姑撒谎就可以,我就不行,祖母果然偏心。”
说完就哭着跑了。
白氏急得满头大汗,赶紧喊奶娘去跟着。
此时现场,陷入一阵极其尴尬的氛围里。
侯夫人捻着佛珠,声音平静地对陶嬷嬷说:“不必让大夫来了。”
“是,夫人。”陶嬷嬷出去。
白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歆云,你听我说……”
国公夫人闭着眼不理她。
江佩兰率先反应过来,先发制人,“就算涛哥儿年岁小不懂事,说错话,这也不是夫君打孩子的理由啊,涛哥儿那么小,若是打坏了怎么得了?这可是我们侯府的嫡子啊!”
这话自然给了白氏台阶下。
“诶,你夫君作为涛哥儿的姑父,教训教训也是应该的。”
白氏也知道是孙子说错话,这才惹怒了裴淮川,也不想再追究了,便笑着对裴淮川说:“贤婿,今日我带涛哥儿来,也是想给你们夫妻增添一些生活乐趣,家里有孩子,乐趣就会多很多,虽然孩子平日里难免淘气,但有了孩子,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你有状元之才,将来你与佩兰的孩子在你的教导之下定会知书达理。”
裴淮川被青栀扶着落座,下人端来热茶,青栀接过,小心放在他手里,提醒他有些烫,他只轻轻抿了一口,青栀接过,放在一旁。
众人看他慢悠悠喝完茶,然后才听裴淮川不紧不慢地说:“孩子若被教养成这样,不生也是一种善良吧!”
白氏:“……”
江佩兰:“……”
国公夫人咳了咳,“川儿,你岳母今日专程来看你的。”
裴淮川说:“我一个瞎子有什么好看的?如今连一个五岁稚子都能欺我辱我,儿子稍微教训,便得来莫名其妙的指控,难不成我一个瞎子,连保护自己的尊严都不配吗?”
国公夫人听了不免辛酸起来。
江佩兰却知道,他这话是冲自己来的,“可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啊,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佩兰,你闭嘴。”白氏瞪女儿一眼。
都这个时候了,还火上浇油,到底懂不懂为妻之道啊!
“现在不同孩子计较,孩子长大了,便成了你这般面目可憎,多吓人呐!”裴淮川反唇相讥。
“你……”江佩兰本来已经不想说话了,被裴淮川刺激了两句,又想跟他吵。
根本忍不了这个心灵扭曲的瞎子。
白氏拉住女儿,拧了拧她胳膊,让她控制控制自己的脾气。
江佩兰委屈巴巴地瞪着眼睛,不再说话。
国公夫人此时笑意不达眼底,对白氏说:“曼如啊,佩兰平日回娘家,我是不反对的,只是回去后,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这个当娘的要教,要不然五岁稚子学了去,在外胡乱说一通,到时候丢的便是我们两家的脸面,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文信侯府不会教养孩子,又以为你们侯府对我们国公府有多大成见似的……”
白氏拿帕子擦擦汗,“是我管教无方,的确是我的不是。”
在为人处世方面,白氏还是相对成熟一些。
白氏又对裴淮川说道:“贤婿,你这眼睛既然治不好了,也不能强求,如今我与你岳父只盼着你和佩兰能和和美美过日子,早日诞下麟儿。”
裴淮川却直言不讳,“她已安排了通房为小婿生,小婿会努力的。”
白氏嘴角一抽,“贤婿,佩兰是被我惯坏了,行事难免任性,你莫要当真。”
裴淮川端起茶喝,不回应。
白氏只能继续说:“你如今眼盲无法医治,佩兰可以说是你如今最好的选择,难不成你真要让第一个孩子从一个婢子的肚子里生出来吗?”
青栀就站在裴淮川身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
现在这个情况,她为世子生下第一个孩子,更有可能一些。
裴淮川依旧不言语。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白氏见裴淮川这个态度,忍着火气道:“佩兰我会教训,但关于生孩子这件事,你绝不可鲁莽行事……”
裴淮川道:“并非鲁莽,若是侯府同意,我同意与令嫒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