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静静地站在护士站的电脑前,她的手轻轻搭在鼠标上,鼠标光标在监控录像进度条上缓缓拖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每一次拖动都带着一丝期待和紧张。
凌晨三点十七分,屏幕里的医生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苏悦穿着浅蓝色护士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皮鞋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她手里端着的不锈钢托盘上,除了常规的血压计,还多了个黑色U盘,U盘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
看到这一幕,林晚秋指尖猛地收紧,指甲在鼠标侧棱压出红印,手指与鼠标塑料外壳的摩擦让她感到一阵粗糙。
上周三丢失的手术同意书,正是在这台打印机里被“捡到”的。
在医院里,病历的打印通常需要严格的登记和操作流程,只有经过授权的医护人员才能使用打印机进行病历相关文件的打印。
当时苏悦举着那张纸,脸上堆满笑容,声音娇柔地说道:“林医生,你肯定是打印时没留意,我收拾废纸篓看见的。”可此刻监控里,苏悦根本没碰打印机,反而绕到她的办公桌前,双手快速翻了两下抽屉,发出“哗啦”的声响,U盘在桌面闪了闪蓝光。
“林医生?”小护士端着治疗盘经过,治疗盘里的器具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小护士见她盯着监控屏脸色发白,问道,“需要帮忙调其他时段的吗?”
“不用。”林晚秋按下暂停键,手指触碰按键时感受到塑料的冰冷。
画面里苏悦的指尖正搭在她的病历夹上。
她想起前天晨交班时钢笔突然断墨,苏悦递来的备用笔帽内侧,似乎有半枚淡紫色唇印——那是苏悦常用的“陶土玫瑰”色号。
窗外的风卷着银杏叶拍打玻璃,发出“啪啪”的声响,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拂过她的脸颊。
她摸出手机给顾明渊发消息:“今晚可能晚些,别等我。”几乎是秒回,对话框跳出消防员特有的简洁话语:“我在消防局备勤室,调了监控屏,你办公室的摄像头角度我标红了。”
她心脏猛地一跳,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顾明渊总说,消防员查隐患时,最先看的就是监控死角。
此刻电脑右下角弹出新邮件,发件人是后勤科:“安全通道窗户维修记录——上周西己更换,维修员签字:李师傅。”
原来那扇“漏风”的窗户根本没坏。
林晚秋想起苏悦怀里鼓着的病历本,想起今早活动通知被水浸的褶皱——如果苏悦是故意把湿纸放在她桌上,为的是让墨水晕开,掩盖什么?
她迅速调出王建国的电子病历。
在医院里,病历的修改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批和记录,必须由负责医生进行操作并注明原因。
术前评估表的修改记录里,昨夜十一点十七分有一条备注:“患者自述有青霉素过敏史”,修改人显示“林晚秋”。
可王建国的女儿昨天下午明明在病房说:“我爸打了三十年青霉素,哪来的过敏?”
鼠标重重点击打印键,打印机开始运作,发出“嗡嗡”的声响,纸张吐出的瞬间,她看见苏悦从走廊尽头走来,白大褂前襟的鼓包更明显了。
“晚晚,张院长找你。”苏悦的声音甜得发腻,手指无意识地着胸前的工牌,说道,“说是关于王建国的手术安排。”
林晚秋把打印好的监控截图和修改记录塞进文件夹,纸张与文件夹摩擦发出“沙沙”声。
她抬头时眼底一片冷肃:“正好,我也有事找院长。”走在去院长办公室的路上,林晚秋心里想着即将面对的一切,她既感到愤怒又充满了决心,周围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她的鼻子有些刺痛。
院长办公室的百叶窗漏进斜斜的光,光影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明暗交错的图案。
张院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递来的材料。
苏悦跟在后面,刚要开口,被张院长抬手止住:“小苏,你先看看这个。”
监控截图里,苏悦的身影在打印机前停留了两分十七秒;修改记录的IP地址定位到护士站3号电脑,那是苏悦的固定工位;还有王建国女儿的录音:“苏护士昨天晚上来病房,非说我爸突然想起来青霉素过敏。”此外,苏悦电脑里导出的聊天记录显示,在王浩说“误会解除”那天,苏悦发了个“庆祝红包”,聊天记录里还简单提及了一些内容,如苏悦和医药代表交流药品回扣的事情,收款方正是医药代表的账户。
“这不可能!”苏悦的脸涨得通红,工牌“啪”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说道,“我……我是看林医生太忙,帮忙整理病历……”
“帮忙整理到篡改过敏史?”林晚秋翻开文件夹最后一页,纸张翻动发出“哗啦”声,说道,“王浩说‘误会解除’那天,你在群里发的‘庆祝红包’,收款方是医药代表的账户。”
苏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股熟悉的刺痛感却没能让她冷静。
嫉妒像毒蛇般缠上喉咙——凭什么林晚秋总能得到患者的眼泪和感谢?
凭什么张院长总说“小林的手术方案最稳妥”?
她不过是想让林晚秋出点小错,让大家看看她也能“解决问题”。
“苏悦同志。”张院长的声音像重锤砸在她头上,说道,“医院监察科己经介入,你涉嫌篡改病历、泄露患者信息,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走廊里不知谁喊了句“林医生”,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林医生辛苦”。
林晚秋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护士们把鲜花和感谢卡堆在护士站。
周围的护士们脸上洋溢着敬佩的笑容,有的护士还竖起大拇指;患者们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有的患者坐在轮椅上,朝着林晚秋挥手。
王建国的女儿攥着她的手掉眼泪,泪水打湿了林晚秋的手背,说道:“要不是您,我爸差点过敏休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顾明渊的视频邀请弹出来。
镜头里他还穿着消防服,帽檐下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在灯光的映照下,消防服的反光条闪烁着光芒。
顾明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我在备勤室看医院首播,晚晚,你站在光里。”
她笑了,转身时看见窗外的晚霞把玻璃染成蜜色,那温暖的色彩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让她感到一阵惬意。
顾明渊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等我换班,我们去吃你最爱的那家小面,我要看着你把辣椒碟拌得红彤彤的。”
“好。”她应着,目光扫过护士站新贴的“手术安排表”——明天有七台急诊手术,其中三台是多器官衰竭的复杂病例。
晚风掀起桌上的病历纸,纸张被风吹动发出“沙沙”声,最新的急诊通知上,“急性重症胰腺炎合并ARDS”的诊断字样格外刺眼。
林晚秋摸了摸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手指触碰钢笔时感受到金属的质感。
那支苏悦送的备用笔不知何时被她悄悄换了回来,笔帽内侧的淡紫色唇印,此刻在夕阳下泛着暗哑的光。
(医院走廊的急救铃声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在空气中回荡,护士推着平车狂奔而过,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病人家属的哭喊声混着心电监护的蜂鸣,在林晚秋耳边炸成一片。
她低头看表,晚上七点十七分——比往日的急诊高峰,早了整整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