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河面织出细密的网，林小满扶着昏迷的顾沉跌坐在芦苇丛中。他卫衣下的绷带己被血浸透，掌心里还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模糊的坐标，指向咖啡厅地下酒窖的某个橡木桶。
五金店的卷帘门在七点三十分准时拉起。林小满用最后积蓄买了止血绷带和手电筒，余光瞥见街角停着辆黑色轿车。后视镜里戴墨镜的男人正翻看报纸，报纸头条刊登着父亲十年前失踪的旧闻。
回到秘密基地时，顾沉正在发烧呓语。他手臂内侧有道陈年烫伤，形状与咖啡厅老式咖啡机的蒸汽阀完全一致。林小满用湿毛巾擦拭他滚烫的额头，突然发现他锁骨下方纹着串数字——正是父亲实验室门禁密码。
正午十二点的钟声惊飞鸽群。林小满撬开酒窖生锈的挂锁，霉味中混着淡淡的铁锈味。第三排橡木桶的编号与照片坐标吻合，当她转动龙头时，暗格弹出一个铁皮盒。盒盖上的兔子贴纸己经褪色，正是她六岁生日那天的同款。
盒子里躺着本烧焦的日记，父亲的字迹在焦痕间断续浮现："七月十五日，实验出现异常...小满的认知能力突变...必须终止项目..."夹页里的实验记录单显示，受试者编号0923的男孩出现严重排异反应。
咖啡馆二楼的阁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林小满攥着铁皮盒冲上去，发现顾沉正用水果刀撬开松动的木地板。暗格里积满灰尘的纸箱上，贴着父亲实验室的封条。
"别过来！"顾沉突然厉喝，手中的老照片飘落在地。照片里穿防护服的父亲抱着昏迷的小男孩，男孩手臂的输液管连接着古怪的仪器——正是咖啡厅地下酒窖的蒸馏设备。
暮色吞没了最后的天光。林小满在昏暗中打开纸箱，成摞的录像带标签写着"认知干预实验0923号"。当她将磁带插入老式放映机，雪花屏中浮现出令人窒息的画面：六岁的自己正隔着单向玻璃观察病房，而病床上绑着呼吸机的男孩，眉骨处有道新鲜的缝合伤。
放映机突然卡带，尖锐的噪音中混着父亲的画外音："0923号出现严重记忆紊乱，坚称自己叫顾沉......"
玻璃碎裂声从楼下传来。林小满掀开窗帘缝隙，看见三个黑衣人正在撬动咖啡厅的后门。顾沉突然夺过她手中的铁皮盒，将U盘插入咖啡店的点唱机。机器发出刺耳的读盘声后，竟开始播放父亲的声音："小满，当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他们己经找到......"
追兵的脚步声逼近楼梯。顾沉扯下窗帘绑住流血的小腿，将铁皮盒塞进通风管道："去河堤找红色灯塔，密码是你的生日倒过来。"
林小满在翻窗时被玻璃划破手掌，血珠滴在生锈的消防梯上。当她跌坐在后巷的垃圾桶旁，发现顾沉少年时的涂鸦还留在砖墙：歪扭的兔子牵着穿裙子的小女孩，旁边用粉笔写着"要永远保护小满"。
河水的腥气扑面而来时，红色灯塔正在浓雾中明灭。林小满摸索到锈蚀的配电箱，颤抖着输入980321。暗门弹开的瞬间，陈年的药水味呛得她睁不开眼——成排的档案柜间挂着父亲的白大褂，袖口还沾着干涸的咖啡渍。
手电筒光束扫过档案架，0923号的标签格外醒目。泛黄的病历本里夹着脑部CT片，患者后颈的胎记与顾沉锁骨下的纹身完全重合。最后一页的诊断书上，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实验体产生严重人格分裂，坚信自己是守护者......"
灯塔外传来汽笛的长鸣。林小满抱着档案袋缩进阴影，看见黑衣人正在堤岸上搜索。她摸出口袋里变形的兔子玩偶，轻轻按动左眼纽扣——微型胶卷从玩偶耳朵里滑出，显影后竟是父亲实验室的平面图。
当月光照亮通风管道的标记时，林小满终于明白：咖啡厅的地下密室，正是当年囚禁0923号实验体的观察室。而那些她擦拭过无数次的虹吸壶底部，刻着的从来都不是生产编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