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轲剑突然发出一声悠长的吟叫声,剑脊上浮现出暗金色的符纹。
与此同时,墨羽剑脱鞘飞出,剑影如墨,瞬间织成一片墨色旋涡,吞噬了迎面而来的冰棱。
剑光与冰棱交织,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十字剑刃绞碎了枪芒的刹那,三百六十枚冰棱同时折射出猩红的弧光,宛如无数血色的利刃在空中飞舞。
危铭珏的簪尖轻轻点在墨羽剑的七寸处,幽蓝的寒光顺着剑身蜿蜒而上。
所过之处,剑身上结出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谢远仲用力握住剑柄,内力沿着剑柄向上涌动,破开了冰霜的束缚。
危铭珏的发簪在巨大的压力下崩裂,冰棱翻卷着刺入她身后的古柏,树皮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冰裂纹。
墨羽剑突然穿透雨幕,剑锋擦着危铭珏的耳畔掠过,削断的鬓发竟在半空中凝成了一条冰锁链,锁链在空中摇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轰!”
双剑交错,劈开了漫天的冰雾。
危铭珏的脸上裂开了一道血痕,宛如蛛网般蔓延开来,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血还是雨。
远在另一边的辛舟伍瞧见了这一幕,心中赫然一惊。
他知道,危铭珏这是拿自己的命气与谢远仲搏斗。
他格挡住士兵的进攻,转身便施展轻功,向危铭珏飞去,心中焦急万分。
谢远仲对此却没有任何波澜。
他冷冷一笑,一剑斩下,危铭珏持簪的手掌应声而断。
“啊!”
危铭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脸上己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的另一只手掌向内聚起,雷光在掌心闪烁,仿佛有雷霆之力在酝酿。
天水引第三式,归云式·沧溟返照。
她趁其不备,一掌拍向谢远仲的胸口。
与此同时,万轲剑也刺穿了她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
谢远仲没想到危铭珏会选择以伤换伤的打法,心中微微一惊。
然而,那一掌看似威力巨大,却并未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他摸了摸胸襟,发现一块破碎的山鬼花钱正贴在他的胸口。
“是那个道士……”
谢远仲低声喃喃:“不,能算到这一步的,可不是普通的道士。”
除非是那江湖上鼎鼎有名、神龙不见尾的无风道长赵乾寒。
就在谢远仲回神的瞬间,辛舟伍己经突破重围,杀了过来。
谢远仲抬剑轻轻一挡,随即横向斩出,辛舟伍便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对于别人的生死,谢远仲向来不甚在意。
他将万轲剑收回剑鞘,微微歪着头,天青色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危铭珏。
“你刚刚使的那三招挺有趣的,似乎跟哪个门派的功法都对不上。”
危铭珏的左肩绽开的血花在雨帘中洇成一片朱砂雾,右手掐诀,己扣住漫天雨丝。
她冷笑一声,声音沙哑而冰冷:“呵,那就接下这三招再说。”
话音未落,三千玄冰针如暴雨般侵袭而去,每一根冰针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谢远仲并指抹过墨羽剑的剑脊,风罡剑气瞬间绞碎了半数冰针。
然而,未被拦截的冰针穿透缝隙,细密的霜纹在空中散射开来,形成一条条龙纹,西散飞舞。
危铭珏踏着坠落的雨滴升至半空,归云式展开的冰棱将谢远仲的倒影折射得支离破碎。
百倍压缩的云中雷顺着霜纹连接着冰棱阵。
危铭珏咳着血跌落时,无数的冰棱无死角地射向谢远仲。
谢远仲手持墨羽剑,剑光如虹,挡住了冰棱的进攻。
他心中暗自赞叹,这功法确实厉害,只是危铭珏用得并不熟练,否则自己未必能如此轻松应对。
辛舟伍抱住摇摇欲坠的危铭珏,才发现她己经油尽灯枯,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悲愤之情,眼中满是绝望。
当周韫押解辛舟伍的时候,他还有些晃神,沙哑着嗓子哀求道:“救救她,我什么都会说,救救她……”
余倾泽和林西郎驾马接近,看着危铭珏仰躺在地上,左胸三寸宽的刀口己不再涌血,凝血成紫黑色的晶粒缀在翻卷的皮肉间。
她的右臂自肩胛处反折,森白的骨茬刺破了衣袖,双眸灰败。
“没救了。”
辛舟伍听见这话,摇头自欺欺人。
“不,不会的……她不会死的……”
谢远仲离他们稍远,雨依旧下着,他的脚印一个接一个地踏进泥土中。
他抬头看着乌黑的天空,心中总感觉哪里不对。
“滋滋——”
变故突生。
林西郎转身把身边的余倾泽推向周韫。
周韫情急之下使出内力做防护,却只来得及护住余倾泽。
大片大片的血色沾染了泥泞的雨水——辛舟伍自爆了。
不,准确地说,他是被体内的蛊虫引爆的。
“血蝉子母蛊……”
谢远仲和周韫一眼就认出了这诡异的蛊术,心中顿时一沉。
刹那间,谢远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西郎被自爆的内力波及,身体被撕裂成两半。
必死的局面,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而他自己,也成为了这场悲剧的推手。
周韫皱起眉头,他没有想到辛氏的人竟然如此狠心,竟然用子母蛊来控制自家的血脉亲缘。
这种残忍的手段,简首令人发指。
林西郎躺在地上,下半身己经失去了知觉,微弱的呼吸着。
他阖眼的最后一刻,看见的是谢远仲慌乱的瞬间。
原来,像他这样高冷自持的人,也会露出这般神情。
“恩人...”
没有人能够预料林西郎的突然死亡,就像也没有人事先知道辛舟伍体内含有血蝉子母蛊。
风掺杂着血水呼啸而过,幸氏叛国的罪证随着辛舟伍的爆体而中断。
周韫只能憾然收兵,心中满是无奈与愤懑。
谢远仲看着一分为二的林西郎,有些怔愣。
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他无法救下自己爷爷的火山火海之中。
现在,他又一次无能为力,救不了这个一心圣母的白痴。
谁也救不了。
恍然间,掉在地上的铃铛被人捡起。
“又见面了,竹桑剑士。”
南洱眯起那双绿盈盈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谢远仲。
“按照约定,我会带走他的尸体。”
谢远仲阖上了干涩的眼睛,并不想和他说话。
“虚伪。”
这时,谢远仲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身穿白袍的人。
白袍包裹着他,略微还有一丝丝紫色的头发从兜帽里散落出来。
只见白袍人走到危铭珏旁边蹲下,惨白纤细的手掌抚上她的脉搏。
“啧啧啧,真惨啊~”
随后,他掏出一颗乌漆嘛黑的药丸,塞入了她的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