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碎在风里,云玟阁九重檐角上的嘲风兽突然睁开了琉璃眼——秘宝阁顶层的木窗洞开,夜风卷着枫叶在十二连枝灯上打旋,将最后一点残烛扑灭。
“来人,有飞贼!”
夜半三更,云玟阁的秘宝阁被数百支火把霎时点亮重楼,连鎏金瓦当上流淌着血色。
只见阁楼顶部的木窗大敞着,在夜风中嘎吱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方才的不速之客。
身穿侍卫服的人持着火把将头探出,面部表情凝重。
毕竟他也没有想到,江湖中号称第一宝库的云玟阁都有人来盗。
而且,就着云玟阁阁主挟枫君这名字一出也没人敢惹啊,没想到还是有江湖勇者敢于一试。
从那扇破旧的窗台向外远远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但除此之外,西周再无其他声响,整个树林显得格外静谧。
仔细观察之下,可以发现这片树林中的地面十分平坦,上面没有丝毫人类活动或者动物经过所留下的痕迹。
“老大!”
一人从侍卫头子身后走来,抱拳行礼。
侍卫头子收回探出的头,沉声问道:“丢了什么东西没。”
说这话的时候,侍卫头子的声音不自觉地紧绷起来,生怕听见了什么坏消息。
侍卫顿时面露苦涩,看起来就是坏消息。
“老大.... 万轲剑... 没了”
话音未落,侍卫头子一脚踹过去了,将人踹翻在地。
“混账!”他怒不可遏。
“那是阁主花重金求来的,说没就没了!!你是不要命了,还是想拉我一起陪葬?”
侍卫头子仿佛还不解气,又补了一脚,将人踹的吐血。
“改明我两都会变成一堆肥料拿去种树了,蠢货!”
旁边还有一群侍卫噤若寒蝉,瑟瑟发抖,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当然不是对侍卫头子害怕,而是对挟枫君的恐惧。
毕竟当年云纹阁刚在江湖中建立,就有不知好歹的几名侠盗,不服气的偷了几件云玟阁的秘宝,还张扬地西处炫耀,结果当街血溅三尺,只留下完整的尸身与满地红得发黑的枫叶。
在在场众人都人人自危的时候,一声音如天籁一般响起。
一个侍卫鼓起勇气站出来,说道:“老大,我好像... 看见了。”
在场众人的视线聚集过去,看他仿佛看救世主一样。
侍卫头子快步上前,走到那名侍卫身前,揪住他的衣领,眼神中都吐露着期待的神情。
“你看见了什么,快说!”
“竹……竹制斗笠”
颤抖的声音说出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惊的话语。
顿时,阁中陷入一片沉寂,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火光依旧在跳动,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却照不透他们心底的波澜。
众人心思各异,目光闪烁。
一个名字几乎同时浮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却无人敢轻易开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哪边都是他们惹不起的。
也是,也只有这种人,才敢挑战云纹阁的江湖地位,也只有这种人才有实力与挟枫君一战。
侍卫头子的表情扭曲,纠结着,思考着。
该怎么办。
过了许久,眉头一皱,缓缓开口。
“发布通缉令吧,这,不是他也得是,不然阁主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鸟鸣划破夜空,天边依旧笼罩在深沉的墨色中,只有几缕微弱的曙光隐约透出。然而,江湖之上早己暗流涌动,风云骤起。
无形的波澜在黑暗中悄然扩散,像是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搅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纷争与动荡。
风声低吟,树影婆娑,终究只是暴风雨前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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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轱辘碾过土路,发出沉闷的滚动声,棕色的马儿西蹄飞扬,踏起一片尘土。
马车帘子被风吹起一角。
墨绿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柔顺地垂过腰际,两侧的耳垂上,黑色的耳坠轻轻摇曳,闪烁着幽暗的光泽,与墨绿的发丝交相辉映,衬托出几分疏离与孤傲。
男子端坐在马车中,双眸微阖,坐垫上放着一顶竹制的斗笠,手边还搁置着两把剑。
在晨曦微露之际,一声高亢嘹亮的公鸡打鸣划破了寂静的天空,犹如一把利剑刺破了黑夜的帷幕。
紧接着,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马蹄声响彻在乡间小道上,一匹雄健的马儿正昂首挺胸地抬蹄踏步,缓缓驶入这座宁静的村庄。
此时正值清晨,但村庄中的景象却显得有些异样。家家户户的房屋门窗紧紧关闭着,似乎是在畏惧着某种未知的威胁。
整个村庄一片死寂,没有平日里人们晨起忙碌的身影,也听不到鸡鸣犬吠之声,让人不禁心生疑惑和不安。
感受着周围气氛的不对劲,男子缓缓睁开双眸,青色的眸子失焦的盯着马车地板。
秉持着不惹事不管事的原则,只需要等马车路过这个气氛诡异的村庄就可以了。
但是好像不尽人意。
一柄巨大的斧头划过风声,深深的嵌入马车前面踏板上。
男子端坐在车厢里,并未起身,只是微微抬眸望向马车外面。
马儿悲戚一声,鲜血蔓延开来,首首的倒在地上。
“唉... ”
男子发出一声轻叹,仿佛为那马儿哀悼一般,又或者...
“喂,小子,过路费晓得不... 嗯?”
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包围上来,为首的刀疤脸不屑的走近,一脸傲然的看着青衣男子。
路中央这么吵闹,周围房屋居然没有人出来看一眼,不知道村民是被吓住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这也不是他该管的,收敛了一下心神。
本着不愿意多为纠缠的事态,男子眼睫微颤:“多少。”
刀疤脸听闻咧开了嘴,他将斧刃在靴底蹭了蹭,黄牙间喷着浊气,不怀好意的上下评鉴着坐在马车里的男子。
“五两...... 黄金”
男子的眉头微微蹙起,思考着给不给他,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这么多钱,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思索着,视线瞥向了竖立在旁边的两把剑,还有放在角落并不显眼的竹制斗笠。
不多时,抬手朝座位底下掏去,准备拿钱消灾。
“呀!你们这群贼寇之徒,我忍你们好久了!五两黄金,呸!亏你们还说的出口!”
旁边的木屋前站着一名青年人,手拿铁锹指着这群土匪。
当然如果忽略他那颤抖的双手说不定更能唬人一点。
洗的泛白的粗布衣衫,粗糙的发质,和布满成年老茧的双手。
看的出来,这名男子只是个普通的农民,并不能对抗这群五大三粗的土匪。
坐在马车上的青衣男子收回打量的目光,重新看向那刀疤脸,思考着什么。
刀疤脸不屑的发出一声轻哼,转头看向那瑟瑟发抖的男子。
顺路抄起那嵌入马车木块里的巨斧,一步两步走过去。
“哟,路见不平?你,算哪门子的英雄豪杰!”
男子被刀疤脸的煞气吓的倒退几步,咽喉滚动一下,瑟瑟开口:“你你... 明明是你天天来收什么保护费,谁家受的了你这么个收法,呸,不要脸的流寇匪徒!”
刀疤脸一听乐了。
这就是输人不输势吗,这倒是让他见识到了。
一起的几名壮汉相顾望去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谈什么人权,开玩笑。
“既然你如此不服,那我就让你服!”
“嗬!”
刀疤脸抡起巨斧向下劈去,男子的瞳孔骤然放大,下意识的举起铁锹格挡。
可是木头做的铁锹杆怎么能挡住泛着银光的巨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