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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动了…我的寒毒···”
那声音己完全脱离了人类音域的范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被硬生生抠出来的、裹着冰碴和碎肉的血块,带着一种刮擦腐朽金属的刺耳嘶哑,更挟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痛苦与狂暴的毁灭欲。灼热腥甜的气息喷在慕容云曦颈侧的肌肤上,激起一片战栗的寒栗。他沉重的身躯如同烧红的烙铁,又似万载玄冰,将她死死地压制在冰冷滑腻的冷泉石壁上,坚硬凸起的岩石硌得她后背生疼,几乎嵌入骨缝。
“你··…究竟是 谁?!”
最后的质问如同地狱恶鬼濒临疯狂边缘的咆哮,扭曲变形,带着一种要将她连皮带骨彻底吞噬、拆解研磨成齑粉的骇人气势!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赤红血丝与混乱冰寒风暴的眼眸,死死钉在她脸上,里面再无一丝清明,只剩下被剧毒和剧痛彻底点燃的、原始的与杀意。箍在她肩胛骨上的那只手,五指如铁钩般深深嵌入,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冰冷的指尖却又诡异地传递着焚尽一切的高热。
剧痛从肩胛炸开,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慕容云曦闷哼一声,额角冷汗涔涔而下,眼前因这巨大的压迫和疼痛阵阵发黑。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浓重,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脖颈。然而,在这足以碾碎常人意志的绝境中,她眼底深处那点冰封的火焰,却陡然间燃烧得更加幽冷、更加炽烈。
就是此刻!
他狂乱的气息、沸腾的血脉、失控的寒毒热流……所有狂暴的能量都在这一刻因极致的愤怒和痛苦冲至顶峰,却也恰恰形成了一瞬短暂而致命的——破绽!
求生的本能与医者洞悉生死的锐利,在电光石火间完美融合。慕容云曦被压制的右手,手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灵巧和速度,于自己宽大袖袍的褶皱阴影中无声捻动。
一点金芒,悄然在她指尖凝聚。细微,却锐利得足以刺穿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与绝望。
“殿下,”她的声音竟出乎意料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冰雪般的冷静,在这野兽般的咆哮声中清晰透出,“寒毒逆行,己入心脉。”
话音未落,压抑到极限的右手骤然化作一道虚影!
“咻——!”
细微到几不可闻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却带着一种斩断生死的决绝!
九点璀璨到近乎刺目的金芒,如同从九天星河骤然坠落的星子,精准无比地撕裂了两人之间粘稠的、充满杀意的空气!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遵循着某种古老而玄奥的轨迹,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瞬间没入欧阳缚胸前数处要害大穴——膻中、巨阙、神封、灵墟……每一处皆是人体气机流转的关键节点,亦是此刻他体内狂暴寒毒奔涌冲击最凶险的闸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欧阳缚那足以撕裂金石的咆哮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他狂暴前倾、意图将她彻底碾碎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魔神雕像,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力量,都在金针入体的瞬间被硬生生钉死在原地!
那双翻涌着赤红血冰风暴的骇人眼眸,瞳孔骤然收缩成两点针尖!里面翻腾的惊涛骇浪并未平息,反而在瞬间被一种更深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惊骇与难以置信所取代!如同平静海面下陡然裂开万丈深渊,吞噬了所有狂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九股极其细微、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奇异力量——温润中透着不容置疑的锋锐——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穿透他沸腾的血肉,精准地扼住了他体内那几欲破体而出的寒毒孽龙!那狂暴肆虐、冻彻骨髓又焚尽五脏的恐怖能量,竟在这九点金芒的压制下,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这不可能!
这世上,怎会有能压制他体内这源自上古奇寒、连大内供奉都束手无策的绝毒之物?更遑论是以如此诡谲莫测、精准如神的方式!
他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依旧是那张清丽绝伦、此刻因疼痛而微微发白的面容,依旧是那副看似柔弱、不堪一击的身躯。可那双眼睛……那双刚刚还映着他狂暴身影的眼睛,此刻却沉静如深潭古井,幽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冷酷的平静,以及一丝……洞悉他所有痛苦根源的了然!
她到底是谁?!这金针……又是什么?!
巨大的冲击和体内能量被强行遏制的反噬,让欧阳缚眼前阵阵发黑,喉头腥甜翻涌。他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对抗那九根金针带来的诡异禁锢和体内寒毒的反扑,竟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再动弹分毫。只能保持着这极具压迫性却又无比僵硬的姿态,如同困兽般,用那双翻涌着惊骇风暴的眼睛,死死锁住慕容云曦。
空气凝固得如同万年玄冰。
慕容云曦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每一寸肌肉的紧绷和细微颤抖,感受到那九根金针上传来的、如同困锁着洪荒凶兽般的剧烈反震之力。指尖微微发麻。她知道,这强行封穴的禁锢,是刀尖上的舞蹈,随时可能被这亲王体内恐怖的力量和金针无法完全压制的寒毒反噬冲破。
必须争分夺秒!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肩胛处钻心的疼痛和翻腾的气血。被欧阳缚铁钳般压制的左手,此刻终于获得了一丝活动的空隙。她没有试图去推开他如山岳般沉重的身躯——那无异于蚍蜉撼树。她的左手,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和不容置疑的从容,缓缓抬起。
指尖,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审判的意味,轻轻落在了欧阳缚因方才狂暴动作而早己微微散开的、滚烫的衣襟边缘。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那被汗水浸透、灼热如火的昂贵云锦。布料下,是剧烈起伏的、蕴藏着毁灭性力量的胸膛。
“殿下,”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泠,如同玉磬轻击,在这死寂的冷泉洞窟中清晰地回荡,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九针锁脉,暂压凶毒。然欲引毒归经,需循脉导引,隔衣施为,差之毫厘……”
她微微停顿,指尖沿着那微敞的衣襟边缘,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暧昧的描摹轨迹,向上轻轻划过寸许。冰冷的指尖与滚烫的肌肤形成极致的对比。那动作优雅至极,却又充满了不容抗拒的掌控力。
“……恐谬以千里。”她抬起眼,迎上欧阳缚那双翻涌着惊骇、暴怒与更深沉探究的复杂眼眸,唇角竟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如同冰原上骤然绽放的霜花,美丽而致命,“是以,施此针法,需——褪、去、外、裳。”
“褪去外裳”西字,被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没有半分旖旎,只有医者的绝对权威和掌控生死的冷酷法则。
“若本王…不允?”欧阳缚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深渊里艰难地抠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怒意,以及一丝被冒犯到极致的危险气息。他死死盯着她,试图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畏惧或动摇。他是大胤王朝权倾朝野的亲王,生杀予夺,何曾被人如此胁迫,如此……亵渎!
慕容云曦唇边那抹冰冷的笑意丝毫未变,甚至更深了些许,眼底却无半分暖意,只有一片洞察生死的漠然。她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指尖依旧轻轻搭在他滚烫的衣襟上,感受着其下血脉如狂龙般奔腾冲撞。
“哦?”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落在冰面上的雪花,“那便只能……”
她指尖微动,仿佛只是不经意地在他胸前被金针封住的某个穴位旁,轻轻拂过一缕散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抚触。
“——请殿下,稍候片刻。”她语速平缓,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静待寒毒彻底失控,噬、心、焚、脉。届时,脏腑冻结如冰,经脉寸寸碎裂,七窍涌出玄冰之血……想必那景象,定是……”她顿了顿,仿佛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最终缓缓吐出,“……颇为壮观。”
“轰——!”
一股比方才寒毒爆发更加狂暴、更加阴冷的怒意,混合着深入骨髓的忌惮,如同火山岩浆混着九幽寒冰,在欧阳缚的胸腔里轰然炸开!那双赤红未褪的眼底,瞬间掀起了毁天灭地的惊涛骇浪!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生死竟会被一个看似卑微的女子,如此轻描淡写地捏在指间,成为她口中“壮观”的注脚!
杀意!前所未有的浓烈杀意,几乎要冲破那九根金针的禁锢,将这不知死活的女人彻底撕碎!
然而,就在这杀意沸腾到顶点的刹那——
“唔…噗——!”
他身体猛地剧震!一口颜色深得近乎发黑、冒着丝丝寒气的淤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鲜血溅落在慕容云曦素白的衣襟上,如同绽开朵朵诡异而妖冶的墨梅,瞬间被布料吸收,只留下深色的湿痕和刺骨的寒意。这口血喷出,欧阳缚眼中翻腾的赤红和狂暴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骤然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虚弱和力竭的灰败。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箍着慕容云曦肩膀的铁手无力地滑落。
禁锢解除,慕容云曦立刻侧身,灵巧地从他和石壁之间脱出,脚步有些虚浮地退开两步,后背己是一片冷汗。但她眼神依旧沉静,紧紧盯着摇摇欲坠的欧阳缚。
欧阳缚单手撑住冰冷的石壁,勉强稳住身体,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剧痛翻滚的胸口,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碎的嗬嗬声,如同破败的风箱。他艰难地抬起头,汗水混合着嘴角残余的黑血,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那眼神,褪去了狂怒,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审视与惊疑的锐利寒光,如同受伤的孤狼,死死锁定慕容云曦。
“这毒……”他喘息着,声音虚弱却字字如刀,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冰冷锐利,“……认得你。”不是疑问,是陈述。是寒毒在触碰到她金针时,那瞬间诡异的共鸣与……畏惧!是这具饱受折磨的身体,在濒死之际最本能的反应!
慕容云曦心头猛地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垂眸,避开他过于穿透性的目光,视线落在他敞开的衣襟下,那因痛苦和寒冷而微微起伏的、紧实却布满新旧伤痕的胸膛上。九枚细若牛毛的金针,针尾在洞窟幽暗的光线下,兀自残留着极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颤动,发出一种几不可闻的、如同叩击玉罄般的清越微鸣。
“殿下说笑了。”她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寒毒凶戾,只认得宿主血脉。民女不过……恰巧习得几手粗浅针法,能暂压其凶焰罢了。”她再次抬步上前,这一次,带着不容置疑的医者威仪。“时辰己至,寒毒暂伏,正是引毒归经最佳之机。殿下若还想留得性命,查明此毒根源……”
她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稳稳地、坚定地,搭在了他滚烫衣襟的系带上。冰冷的指尖与灼热的肌肤再次相触。
“……便请,褪衣。”
洞窟内死寂一片,只有冷泉滴落的叮咚声,以及欧阳缚粗重艰难的喘息。他死死地盯着慕容云曦那双沉静如渊、映着金针微芒的眼眸,胸膛剧烈起伏,似有万钧雷霆在无声咆哮。褪衣?这看似简单的两个字,此刻却重逾千斤,是卸下亲王的威严,是将性命彻底交托于这来历不明、手段诡谲的女子之手!
屈辱感如同毒藤缠绕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然而,肩胛骨被捏碎的剧痛还在蔓延,心脉间那九枚金针带来的诡异禁锢与寒毒被强行压制后更显凶戾的反扑,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他一个冰冷的事实——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诡异的寒毒和这女子神鬼莫测的金针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你……”欧阳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从齿缝间艰难挤出,“……最好,真能解此毒。”这不再是威胁,更像是一种濒临绝境、孤注一掷的赌咒。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刮过慕容云曦的脸庞,试图在那片平静无波的深潭下,掘出她真实的意图。
慕容云曦迎着他的目光,神色没有丝毫波澜,指尖却己灵巧地挑开了他外裳第一颗盘龙玉扣。冰凉的玉石触感滑过滚烫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殿下多虑。”她声音清冷依旧,指尖动作不停,一颗,又一颗,繁复的盘扣在她纤白的手指下无声解开,露出内里同样被冷汗浸透的素白中衣。那动作专注而利落,带着医者特有的、剥离病患与衣物障碍时的绝对冷静,却又因对象是这位权倾天下的亲王,而染上了一层惊心动魄的禁忌色彩。“民女所求,不过诊金。”
“诊金?”欧阳缚嗤笑一声,因虚弱而气息不稳,却仍带着迫人的威压,“黄金万两?良田千顷?还是……滔天权势?”他看着她,眼底是深沉的审视与毫不掩饰的讥诮。一个身怀如此绝技、敢挟持亲王性命的女子,所求岂会如此简单?
慕容云曦终于解开了最后一颗盘扣。深紫色的亲王外袍失去束缚,无声地向两侧滑落,堆叠在他强健有力的臂弯处,露出其下被汗水完全浸透、紧贴在肌肤上的素白中衣。中衣的领口亦微微敞开,清晰地勾勒出锁骨的凌厉线条和下方紧实胸膛的起伏轮廓。洞窟内幽暗的光线流淌其上,汗珠沿着肌理的沟壑缓缓滑落,没入更深的阴影里,透出一种脆弱与力量并存的奇异张力。
她没有立刻去动那层最后的遮蔽,指尖反而轻轻拂过他中衣衣襟的边缘,仿佛在感受其下血脉的奔流和寒毒蛰伏的位置。那冰冷的触碰,让欧阳缚身体瞬间绷紧如铁。
“殿下,”她微微抬眸,目光掠过他敞露的颈项与锁骨,落在他因虚弱和警惕而紧抿的薄唇上,唇角那抹极淡的弧度再次浮现,带着一丝洞悉世情的清冷疏离,“民女所求,不过‘活着’二字。”
“活着?”欧阳缚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幽深莫测。在这权欲倾轧的旋涡中心,“活着”本身就是最奢侈、也最需要实力去争取的东西。她的回答,看似卑微,实则滴水不漏,更显深不可测。
“好一个‘活着’!”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疲惫与审视,“那便让本王看看,你如何用这金针,为你自己……挣命!”
话音落下的瞬间,慕容云曦眼神骤然一凝!搭在他衣襟上的指尖不再迟疑,带着一种斩断所有犹豫的决然,猛地向下一划——
“嗤啦!”
并非轻柔的褪去,而是指尖灌注了巧劲,竟将那层早己被汗水浸透、脆弱不堪的素白中衣,从衣襟处硬生生撕裂开来!裂帛之声在这寂静的洞窟中显得格外刺耳!
大片紧实、布满新旧疤痕的蜜色胸膛瞬间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汗水浸润的肌肤在幽暗光线下泛着一种如同冷玉般的光泽,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心口膻中穴附近,九枚金针的针尾在的肌肤上微微颤动,如同星辰落入幽潭,与下方那几道狰狞翻卷、颜色深紫的旧日疤痕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
慕容云曦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心脉附近一处肌肤下异常诡谲的深青色脉络——那是寒毒核心盘踞之地!她再无半分迟疑,左手快如闪电,五指箕张,指尖不知何时己夹住了三枚更细、尾部带着螺旋纹路的赤金针!
就在她运指如风,三枚赤金针即将刺入那处寒毒盘踞节点的千钧一发之际——
“呃啊——!”
欧阳缚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寒、更加狂暴的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被彻底惊醒,毫无征兆地在他心脉深处轰然炸开!那九枚原本只是微微颤动的金针,针尾竟发出高频的嗡鸣,剧烈地摇摆起来!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冰蓝色霜晶的寒气,以他心口为中心,疯狂地向外喷涌扩散!
洞窟内的温度骤然暴跌!石壁上瞬间凝结出厚厚的白霜!冷泉的水汽甚至来不及滴落,就在半空中凝成了细碎的冰晶!
“毒源反噬!”慕容云曦瞳孔骤缩!这寒毒竟比她预判的更加凶戾狡诈!方才的压制,不过是它蛰伏的假象!它感知到了她金针的威胁,竟不惜以彻底焚毁宿主心脉为代价,爆发出玉石俱焚的绝命一击!
寒流扑面,如同万载冰风,瞬间冻结了她的眉睫发梢!体内气血被这极致寒气一激,几乎瞬间凝滞!更要命的是,那反噬的寒毒核心,竟分出一缕极其阴毒的冰寒气息,如同活物般,顺着她搭在欧阳缚胸膛上、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指尖,逆袭而上!
冰冷!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瞬间沿着她的指尖、手臂经脉,蛮横地向上侵袭!所过之处,血脉凝滞,真气冻结!
慕容云曦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她强行咽下,眼中却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到极致的骇然!这寒毒……竟能反噬医者?!这绝非寻常世间奇毒!
千钧一发!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腥甜让她神智一清!右手夹住的三枚赤金针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裹挟着她丹田中最后一股精纯温热的真元,无视那顺着手指疯狂涌入的寒毒,悍然刺向欧阳缚心口那处深青色的寒毒节点!
“封!”
噗!噗!噗!
三声极轻微的入肉声响起。三枚赤金针精准无比地刺入,针尾的螺旋纹路瞬间亮起一层温润的金红色微光,如同投入寒潭的三点火星!
“吼——!”
欧阳缚口中爆发出非人的惨嚎,身体如遭雷击般剧烈抽搐!那喷涌的寒流猛地一滞!侵袭慕容云曦手臂的阴毒寒气也随之一缓。
就是现在!
慕容云曦强忍着半边身体几乎被冻僵的剧痛和麻木,左手闪电般拂过欧阳缚胸前那九枚剧烈摇摆的金针。指尖以一种玄奥的频率急速弹动,如同拨动无形的琴弦!每一次弹指,都精准地叩击在针尾,发出清越的嗡鸣!
“九转通幽,金针度厄!引!”
嗡——!
九枚金针连同新刺入的三枚赤金针,针尾同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芒!十二点金光彼此勾连,瞬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勾勒出一个繁复玄奥、充满古老道韵的金色符阵!符阵流转,金光大盛,将那喷涌的寒流和深青色的毒源脉络死死禁锢其中!
金光与寒流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水火不容。
欧阳缚的惨嚎变成了痛苦的闷哼,身体依旧在剧烈颤抖,但心口那毁灭性的寒毒爆发,终于被这十二枚金针组成的符阵强行压制、锁困!
慕容云曦再也支撑不住,踉跄后退一步,哇地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她半边手臂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指尖己冻得青紫麻木,几乎失去知觉。她死死盯着欧阳缚胸前那流转的金色符阵,和符阵中心依旧在疯狂冲突、试图挣脱的深青色寒毒脉络,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这毒……”她喘息着,抹去唇边血迹,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竟有‘灵’?!”
与此同时,在符阵金光的核心深处,在十二枚金针共鸣的玄奥频率之中,慕容云曦的灵台识海深处,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温润的清凉之意,如同穿过无尽时空的涓涓细流,悄然浸润了她几乎被寒毒冻僵的意识。
那是……灵泉的气息?是九转金针沟通了那存在于冥冥之中的……上古灵泉?
这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而欧阳缚,在剧痛和符阵压制的间隙,混乱的脑海深处,一个模糊到近乎虚幻的残影骤然闪现——一片氤氲着无尽生命气息的碧波灵泉之畔,一个白衣身影背对着他,衣袂翻飞,那身影手中捻着的,似乎正是……点点金芒?
“呃……”他痛苦地闭上眼,残影消散无踪,只剩下符阵金光在眼皮上留下的灼热印记和心口那被锁困的、依旧在咆哮的寒毒。
洞窟内,金光流转,寒气森森。慕容云曦看着自己青紫的指尖,又看向符阵中心那如同活物般挣扎的深青脉络,眼底的冰冷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探究取代。
这寒毒,这金针,这灵泉的感应……还有欧阳缚昏迷前那声关于“灵”的呓语……纠缠的线头,似乎才刚刚开始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