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鎏金药匣开启的刹那骤歇，慕容云曦白发间游走着青铜鼎逸出的萤火。欧阳缚腕间蟒纹发带突然收紧，勒出皮下蜿蜒的青龙鳞——那些鳞片正沿着血脉爬向心口金簪的位置。
"王爷的命现在价值连城。"慕容云曦忽然将三枚金针钉入他足底涌泉穴，"不如先解了这跗骨咒？"
寅时三刻，观星阁檐角铜铃无风自动。慕容云曦握着欧阳缚的脉枕穿过回廊，药童们只见亲王玄色大氅下隐约露出金丝锁链，却不知那锁链另一端系在她腰间龟甲佩上。
"宗主这诊金收得别致。"欧阳缚指尖掠过她袖口冰裂纹，突然扣住腕间命门穴，"连本王的蟠龙佩都敢熔了做针匣。"
慕容云曦袖中金针骤起，将他的手掌钉在朱漆廊柱。柱身龟甲纹路突然活过来，缠住他暴起的青龙鳞："熔玉佩的是十年前私换军药的监军，王爷该不会忘了..."她突然贴近他耳畔，"那位可是您乳娘的儿子？"
青铜药鼎在厢房发出嗡鸣，鼎中浮现当年北疆大营的景象。欧阳缚看着幻象中自己亲手斩下监军头颅，溅在军报上的血正渗透现实中的《灵枢九针图》。
两个时辰前，太医院送来百年雪蛤。慕容云曦当着欧阳缚的面，将雪蛤浸入灵泉水。水中突然浮起细密冰针，正是他昨夜咳出的寒毒结晶。
"王爷可知噬心蛊最爱寄居何处？"她忽然扯开他半边衣襟，金针在锁骨游走如笔走龙蛇。欧阳缚颈侧龙鳞突然翻起，露出皮下冰蓝色的脉络："总不会是慕容宗主的心尖血？"
话音未落，三枚金针突然穿透冰晶扎入他云门穴。慕容云曦腕间龟甲佩裂开缝隙，渗出与灵泉同源的荧光："是守墓人三百年来咽下的冤魂。"
青铜鼎应声炸裂，鼎中飞出九十九枚带倒刺的金针。欧阳缚徒手抓住刺向慕容云曦后心的毒针，掌心龙纹竟被蚀出白骨："你就这么急着去见列祖列宗？"
慕容云曦忽然咬断缠在两人腕间的锁链，断链坠地化作青铜卦签。她染血的指尖划过欧阳缚掌心伤口，竟从溃烂处勾出冰丝："王爷可认得这个？"
欧阳缚瞳孔震颤——那冰丝分明是北疆巫医独有的傀儡丝。十年前他率军屠尽巫医谷那日，曾在祭坛见过同样的丝线缠满童尸。
"当年换药之人中的是傀儡咒。"慕容云曦将冰丝绕在龟甲佩上，佩身立刻显现出监军死前的记忆，"真正要灭慕容氏的，是怕龟甲阵现世的..."
她突然被欧阳缚按在青铜鼎上，鼎身凹陷处与他心口龙鳞完美契合。无数金丝从鼎内窜出，将两人捆成面对面跪坐的姿势："慕容云曦，你究竟想在本王身上验证多少猜疑？"
子夜惊雷劈开灵泉，泉底升起十二尊青铜药人。慕容云曦白发在电光中根根缠上药人手腕，每根发丝都缀着带血的金针："王爷不妨猜猜，这些药人为何都长着你的脸？"
欧阳缚背后龙纹突然暴起，将最近的三尊药人撕成碎片。碎陶片中滚出的长命锁，正刻着他幼时的生辰八字。慕容云曦拾起锁片按进他心口："现在明白为何寒毒专攻心脉了？"
灵泉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两人脚下突然塌陷。坠落的刹那，欧阳缚看清深渊底部冰封的千具棺椁——每具棺盖都刻着慕容氏的龟甲纹，而棺中尸身心口都插着金簪。
"三百年来慕容氏女子活不过二十的秘密..."慕容云曦在疾坠中握住他手腕，"王爷现在可要亲自数数？"
落地时青铜卦签自动铺成星阵，慕容云曦后背龟甲纹渗出金线，将欧阳缚暴走的龙纹强行缝合。他望着她突然转为乌黑的鬓角，喉间金簪剧烈震颤："你用了龟甲续命术？"
"是王爷的青龙血脉唤醒了灵泉生机。"她将最后三枚金针没入自己天突穴，白发寸寸染霜，"交易追加条款——往后每月十五，王爷需献三滴心头血。"
暴雨再次倾盆时，欧阳缚发现腕间龙鳞褪成朱砂痣。慕容云曦正在整理染血的《灵枢九针图》，缺失的最后一页赫然画着两人相拥的青铜像。
"宗主这疗伤法子..."他忽然扯落她束发的金簪，任三千霜发缠住自己手腕，"倒是比北疆巫医更懂诛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