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二章
“顾一东顾老调入广陵大学前在中国社科院文学所是主持敦煌文学研究的，那时社科院文学所里给他配备的助手是李锡泽研究员——”
鞠师眼前水杯轻呷了一小口水，“顾老南归家乡调入广陵大学中文系，李锡泽没有同行。现在顾老年事己高，亟需一位助手，当时广陵大学中文系词曲教研室副主任桂馥卿是我复旦同门师弟，馥卿向学校提议从山大调我担任顾老助手。”
“那这个需要报经层层审批的手续也挺麻烦的吧——”中年妇女一旁听得倒非常投入。
“纯粹私人的行为，要想从全国的一个城市调往另一个城市那当然麻烦了。”鞠师答道，“尤其是从北往南调，或是从西往东调。但是这是公事行为，由公家出面那就简单多了——”
鞠师又呷了一口水，“广陵大学层层上报，最后由高教部通知山东大学孙汉卿书记，调我来到了广陵大学中文系，成为顾一东唐代音乐文学研究和他培养博士生的助手。”
手摸一下鞠小虎脑瓜，“每次我奉调到不管哪个大学的中文系，学校就安排你师母和我调入同一单位。这回也一样，你师母也就在广陵大学中文系教书了。大虎、小虎当时来时都还小，现在都长大了。”
“哦，这是你的小儿子，老师，你家里还有一个大儿子哇！”中年妇女眉开眼笑，“教授你好福气哇！”
嘿嘿，看来老百姓的观念，多生儿子就是多福气，他妈的，我将来娶的媳妇让她给我生十个儿子——楚波偷偷心中暗笑。
“师父，你刚刚说到顾一东先生的研究领域，提到……唐代音乐文学？”
“是的，唐代音乐文学。新鲜吧？呵——”鞠师笑道。
“这个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师兄、师姐都曾和我说起过文化所就是为顾老成立的，说这个顾老多么多么厉害，现在一听你说他的具体研究领域名称——唐代音乐文学，那这个顾老确实厉害，真是国宝级的人物！”
楚波由衷发出赞叹，“徒儿想听师父说得再详细一点——”
“哦，对的。顾老的学术领域和学术成果你是应该深入地了解一下了。《教坊记笺订》、《唐声诗》、《唐戏弄》、《敦煌歌辞总编》……”
鞠师呷了一口水，“这些都是顾老民国时期任中央大学教授时的著述，真乃独门秘传了，如不及时抢救保护，顾老一旦驾鹤云归，真是一股脑地都给带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此间再也更无此说。”
“啊，这么厉害——”
楚波惊叹同时心中暗忖，看来开学后得瞅个机会，到顾老家里看一眼这位前辈学者民国奇人。
“呜——”
列车汽笛鸣响，车厢广播响起，“旅客同志们，列车前方到站——蚌埠站，请下车的旅客准备下车。”
“盒饭来了，请需要用餐的旅客准备好零钱，二元一份。”推小餐车列车员吆喝声传来。
“师父，咱们先吃饭——”楚波霍地站起身，“吃完饭，师父你再接着说顾老学术成就，真是了不起啊！”
又转对身边小虎，“蚌埠站己经到了，车一停小虎随我到站台上，估计站台上卖的午饭吃食比列车上的盒饭要好一点，咱们先下车看一眼再说——有合适的就买好带上车来。”
“好！”鞠小虎欢快答应，又问中年妇女：“阿姨，你怎么吃？要么我们到月台上也帮你捎上来一份饭？”
“不用，不用，阿姨谢谢你，阿姨就在车上买份两元钱盒饭就蛮好。”中年妇女笑对鞠师，“经常外出乘火车，也就习惯这样凑合着吃啦。”
列车速度变慢，缓缓进站，停下。楚波带鞠小虎下车。
“楚波哥，你看——”
鞠小虎指着月台上一辆推车上瓮罐饭。
楚波心中暗笑，这个称呼你到底该怎么整？我是应该称呼小虎二师弟呢，还是二师兄？
嗳，先不管它啦。先吃饱饭再说……
“我看看——”楚波大步走近卖瓮罐饭推车。
“老总，尝尝我家美味。”推车叫卖老年妇女捧起瓮罐递给楚波，“里面米饭荤素菜都有，热乎乎的……打开里面有一个小勺子。”
楚波小心接在手里，“蛮好，热的哇！多少钱一份？大妈！”
“一块五，要是你能要西份，就给五块钱吧。”老大娘笑呵呵对楚波道。
“行，西份喽！”楚波摸口袋中一张五元钱递给老大娘。
楚波、鞠小虎两人一人两手中各捧一个瓮罐饭上车。
“小虎，如果觉得好吃，你应该两份都能干掉吧？”走进车厢，楚波问跟在自己身后鞠小虎。
“好吃的话，我吃下自己的这一份还想再吃半份。”
“成，那咱们哥俩就将这多出来的一罐分而食之。哈哈……”楚波笑道。
走近自己原来坐的座位，看到中年妇女正挪到自己刚坐的鞠师对面，趴车窗前小桌板上正在呼哧呼哧往嘴里扒着盒饭。
看到楚波、鞠小虎两手捧瓮饭过来，忙不迭要起身挪到外面。
“你不用动了，阿姨。”楚波止住她，饭罐放小桌板上鞠师面前，鞠师旁边坐下，“吃吧，师父。小虎选的，我看蛮好的。”
小虎也把饭罐放在了小桌板上，打开其中的一个，捧在手中滋滋有味吃了起来。
“哟，站台上还真有好东西卖呢！”中年妇女盒饭上抬起头，望着鞠小虎手里饭罐道。
楚波、鞠师打开饭罐，捧在手里吃得津津有味。
“顾老顾一东先生的学术成就，概括地说，大致有这么几点——”
鞠师吃得正香，不由逸兴勃发，吃着吃着便聊起了楚波刚刚出去前提到的话题，“嗯……
第一，散曲研究的集大成者；
第二，中国古代戏曲理论的创新者；
第三，唐代音乐文艺的开拓者；
第西，敦煌学研究的世界级巨匠，顾一东先生成果表明：敦煌在中国，敦煌学也在中国！
日本学者波多野太郎曾来拜望顾老，对我称赞先生：‘他的精力充沛和理论高超，令人敬佩！’
台湾学术界称大陆东吴大学钱仲联先生为大佬，而称广陵大学顾一东先生则为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