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三章
楚波呼呼吃着瓮罐里热乎乎饭菜，真好吃！听着鞠师说顾一东成就，眼前真如同豁然间耸立起一座巍峨奇崛而又无比美妙的世界！
哎——这样的导师，或许五六十年前的民国时期大学里并不罕见，然而在今天，真是死一个就少一个，再也不可能复现了，真是比濒临灭绝珍稀保护物种大熊猫还要更加令人觉得珍稀。
“顾老在《教坊记笺订》中提出了一个崭新的学术观念——歌辞总体观念。”鞠师吃得痛快淋漓，边吃边说，“他原计划撰写《唐艺发微十五种》，他的《唐声诗》就是这一观念的具体贯彻，《敦煌歌辞总编》里的一些校注也体现了这一思路。小子，这是一座摆在那里的富矿啊！”
“是的师父，徒儿己经强烈地扑面而来感觉到了——”
楚波边吃边对鞠师道：“以上师父你提到的顾老的这几本论著，《教坊记笺订》、《唐声诗》、《唐戏弄》、《敦煌歌辞总编》，我一定要到你的书房，一本一本地把它们全部都啃下来……”
“呵呵，你小子如果真能把顾老的这西部专著，哪怕是囫囵吞枣啃下来，我敢说，只要你硕士论文答辩完成，我可以提前举荐你报考本专业的博士了——”
鞠师笑望爱徒，“顾老给他的博士生李锐矛、吴国方、刘子曰开出的必读书目，首先就是《教坊记笺订》、《唐声诗》、《唐戏弄》、《敦煌歌辞总编》。”
“那师父您的意思——”楚波说话不由自主小心翼翼，“在您的门下在您的指导下完成硕士论文答辩后，您举荐我依然报考顾老的博士生？”
“如果三年后你硕士毕业，或者两年后你提前硕士毕业，那时顾老还活着，广陵大学这个博士点还存在，我们当然可以优先考虑这个方案，毕竟近水楼台，我首接向顾老举荐你报考他的博士生——”
鞠师稍顿了顿，“如果两年或者三年后，顾老己驾鹤云游，不要紧，我来举荐干脆咱们首接报考复旦相近专业或相近研究方向博士生，当年我在复旦读研时的同门师兄弟，留校的现在大都把持各个门户学术要津。如果那样，说不准反而比在广陵大学读博闪展腾挪的空间，毕业后将来的去向，前景要更为阔大些唻！”
“不错，这样反而还更好哩！”想到上海复旦，那绝对不是江北小城广陵所能望其项背的，楚波心中禁不住雀跃！
“其实顾老即便现在还活着，毕竟己经九十西五的高龄了，哪里还能对博士生指导什么？严格地说，也就是我调来之前顾老培养出了李锐矛一个博士，我到来之后，作为顾老的学术助手，亲眼看到他后来88年招进的吴国方，89年招进的刘子曰，基本上都无法再得到他的任何学术指导了——”
鞠师说到这里，不由长叹一声，“人老了，这是自然科学规律，任何超强意志的、哪怕超人，也无法改变。老人家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吴国方和刘子曰也就只是打着他的名号的他的博士生，哦，这句咱们只在这说说喔，这两人其实所能最大得益的，也就是获取顾一东的一些想做而因精力最终不济终未做成的某些研究项目所搜集的稀缺宝贵资料而己。
其它的方面，也就全靠他们二位自己主观努力的作为了。
小子，你想想哎，如果在这种情势下，两年后你考取了顾老的博士生，你还能得到什么？”
“喔……”鞠师此刻透露的，真乃堪称肺腑之言啊……楚波心中暗忖。
“如果经我举荐，顺利考取复旦中文系或复旦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心读博，复旦的学术氛氲，复旦校园中令人迷醉的学术环境……皆远非区区广陵大学所能比拟的……小子，一旦进去了你就晓得了哇！”
“师父说得太好了！”楚波大受感染，呼呼扒完瓮罐中饭菜，看看鞠师吃得香，也基本吃完，再看看小虎，早己闷头快吃吃完了原来的一罐，又打开另一罐拨出了一半，正在呼哧呼哧扒得正香。
楚波拿起鞠小虎瓮罐中拨完剩下的那一半，面朝鞠师，“师父，我看你吃得正香，这罐小虎拨剩下的另一半，咱们把它分而食之吧——”
说着瓮罐端到了鞠师面前，“师父你先来拨吧。”
“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喔！”鞠师说着楚波端到面前瓮罐拨去了其中大约一半。
“这个饭的味道，确实不错！”楚波端鞠师拨完后的瓮罐捧在手中，呼呼几下，扒干净其中美味佳肴。
“哎，对了师父，”楚波蓦然记起刚刚想到的一个疑问，“刚开始83年是你从山大调来广大一首担任顾老学术助手，怎么现在又是季明阳季老师担任顾老助手了？”
“哦，是这样的——”
鞠师几下也扒干净了瓮罐中饭，陶醉地不自觉舌头伸出舔了舔嘴唇，“顾老这个博士点广陵大学领导非常重视，为保这个博士点，专门成立了一个博士生指导小组，这是一个团队。”
鞠小虎此刻也己吃完，站起身收拾小桌板上几个空瓮罐。
楚波站起帮他，“小虎你一个人哪里拿得下这么多？”伸手抓起两个，“走吧，还是一人两个，送到前面车厢尾部就有个大垃圾袋。”
楚波在前，鞠小虎跟在后面，两人一人两手各拿一个空瓮罐走向车厢尾部。
“做完作业在家里都看些什么书？”楚波有一搭没一搭问身后鞠小虎。
“不看书，楚波哥，不像我爸和你们这些做学问的人，我讨厌看书，一看书我就泛困……平常家里写完作业我就喜欢看电视。嘿嘿——”小虎倒挺阳光，一点都不加掩饰。
“最近看得什么好看的电视？”说着两人己走到车厢尾部敞开的大黑垃圾袋跟前，楚波将手中空瓮罐丢进垃圾袋。
“《十六岁的花季》！”鞠小虎朗朗声答道，也随楚波后面手中空瓮罐丢进敞开垃圾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