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狼子降世·马帮喜丧
1900年春,西北的风卷着沙砾撞向陈家大院的朱漆门,门楣上“天狼马帮”的鎏金匾额晃得刺眼。接生婆王婶攥着浸血的帕子冲进正堂,撞翻了供桌上的青铜狼首灯:“当家的!夫人见红了!”
【产房内:血光里的狼影】
雕花拔步床围得密不透风,门氏咬碎了檀木筷子,额间冷汗顺着额角的狼头刺青(陪嫁刺青,母亲临终前用银针刺的)往下滑。她攥着陈三贵的手腕,指甲掐进他虬结的筋肉:“别信那些酸腐书生的话…咱们陈家的娃…必是条汉子!”
陈三贵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粗粝拇指擦过她渗血的唇:“接生婆说你晌午就喊着要见刀…那柄天狼刀我擦了三遍,就搁床头匣子里。”
“哐当——”
铜盆被产婆踢翻,血水溅在青砖地上,映出半空中扭曲的光影。稳婆李氏突然尖叫:“孽障!这孩子后颈的胎记…是狼首噬日!主凶啊!”
门氏猛地撑起身子,汗湿的鬓发黏在脸颊,狼头刺青竟泛起微光:“老娘十六岁闯狼窝,用这刺青逼退过七匹饿狼!陈家的种,就是要带着狼性活!”她抓过襁褓,将儿子脸贴在自己汗湿的胸前,新生儿的啼哭混着远处天狼山的狼嚎,惊得窗棂上的铜铃乱响。
王婶抖着手给孩子擦身,忽见门氏后腰的刺青——那是幅完整的《天狼护家图》,狼首正对着新生儿的胎记,仿佛跨越血脉的呼应。“夫人…您后腰的刺青…和小少爷的胎记…竟像是…”
“闭嘴!”门氏喝断她,却轻轻抚过儿子后颈,声音发颤,“我娘说,陈家女眷的刺青,是狼神赐的护符…如今护符映着胎记,这孩子…定要搅得西北天翻地覆。”
【铁匠铺:熔刀铸锁的挣扎】
陈三贵大步跨出厢房,腰间牛皮鞘里空荡荡——那柄传了三代的天狼刀,此刻正被铁匠老李的炉火舔舐。马帮兄弟顺子扒着门框咽唾沫:“当家的,真要把削铁如泥的刀熔了?”
老李扑过去抱住刀鞘,浑浊的泪砸在生铁上:“东家!这刀是您爹当年单枪匹马闯漠北,从沙俄人手里抢回来的!漠北的雪夜里,是它砍断了二十七个盗马贼的喉咙啊!”
“抢回来的是凶,熔了才是护!”陈三贵踹开风箱,火星子溅在他刀疤交错的脸侧,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纹着半截狼头,与儿子的胎记诡异地连成一体,“权府那群龟孙子盯着陈家二十年了!三年前截杀咱们的驼队,三十七个兄弟的血还没干!老子偏要把狼性刻进骨血里——让他们知道,陈家的娃生下来就带着刀!”
老李哭着掰开炉门,天狼刀入水的瞬间,蒸汽竟凝成狼形扑向陈三贵。他踉跄半步,却笑出满脸褶子:“看见没?狼魂舍不得走,正好入锁护着虎娃!”
“再嵌三根门氏的头发,还有…这个。”陈三贵突然割破指尖,将血滴在铁砧上,“老子刀疤里的皮屑,也熔进去。”
“东家!您这是…把血脉都烙进锁里了啊!”老李颤抖着锤打银块,锁面渐渐浮现狼首, Eyes 处竟嵌着门氏发丝的红,和陈三贵血的黑,冷暖交缠。
【天井处:密旨与誓言的阴影】
暮色浸红西天时,马帮哨探滚鞍落马,怀里的明黄卷轴摔在青砖上。二当家赵虎抄起酒坛砸向廊柱:“狗朝廷!偏挑大夫人坐月子的时候下密旨!权阁老的寿礼?分明是鸿门宴!”
陈三贵踢开滚落的酒坛,指节捏得卷轴簌簌响:“三年前截杀驼队的,就是权府的‘暗卫营’。老子倒要看看,这次他们敢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用银簪挑开蜡封,卷轴边缘飘出一缕苦艾香——权府惯用的迷魂药。陈三贵眼疾手快,将卷轴按进盛满马尿的铜盆,溅起的秽水淋得赵虎一头一脸:“权老八连密旨都敢下毒,真是活腻了!”
正喧闹时,门氏抱着虎娃掀开竹帘。新生儿后颈的胎记在暮色中泛着青芒,与陈三贵心口的狼头纹身连成完整图腾,惊得马帮兄弟齐齐后退半步。
“怕什么!”门氏将银锁塞进儿子襁褓,锁链撞在青砖上叮当响,“当年我爹带着半幅狼皮闯进权府,不也活着回来了?三贵,你把天狼刀熔了…拿什么防身?”
陈三贵跪坐在脚踏上,粗糙手掌覆住儿子后颈的胎记:“有这个!”他扯开衣襟,心口狼头纹在暮色里发亮,“陈家的狼,刻在肉里!若我不测…你教虎娃骑马、练刀、学马帮黑话…还有——”他突然贴近门氏耳畔,“地窖里的《天狼密卷》,等虎娃十岁再给他看。”
门氏猛地攥住他手腕,银锁链子勒进陈三贵手背:“你早就料到权府会截杀?”
“权老八的寿礼,老子偏要掺点血进去!”陈三贵突然笑出声,“当年他砍断我爹三根手指,如今…该让他尝尝陈家狼崽子的厉害!”
【院门外:风沙里的别离与伏笔】
寅时三刻,陈家大院的石狮子前跪满马帮兄弟。陈三贵翻身上马时,门氏抱着虎娃追出来,侍女小翠眼尖,瞥见他腰间牛皮鞘空荡荡的,惊得捂住嘴。
“把这枚铜钱缝在鞍鞯里!”门氏将顺治通宝塞进他掌心,铜钱穿绳处缠着三根红发——正是她今早绞下的发丝,“权府的人信风水,这是血光煞。”
陈三贵捏着铜钱笑出满脸褶子:“好媳妇,等老子回来,给虎娃打十柄银锁!”他突然低头,嗅了嗅门氏递来的荷包,“狼涎香?你不是最讨厌这味?”
“漠北的狼惧这个。”门氏别过脸,指尖却悄悄摸向袖中短刀——那是她昨晚磨了半夜的防身物,“你…尽量活着回来。”
马蹄踏碎晨露时,西北的风沙突然暴起,将送行的火把卷成一条火龙。顺子的箭囊里,不知何时少了支箭,箭羽上的朱砂印记在火光里泛着诡异的红。老镖师的刀鞘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暗格里的,正等着某个人。
门氏抱着孩子站在门洞里,看着那队人马消失在黄尘中,突然发现——丈夫腰间的牛皮鞘,空得刺眼。虎娃突然啼哭起来,后颈的胎记竟在暮色里变成血红,像极了即将干涸的血渍。
“夫人!小少爷的胎记…变色了!”王婶尖叫着扑过来,却被门氏狠狠推开:“慌什么!陈家的种,就是要在血里泡着长大!”她仰头望着天狼山的方向,那里的狼嚎声正一阵紧过一阵,仿佛在应和着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