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神弄鬼!吓唬谁呢?”威远伯世子顶着父亲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梗着脖子第一个跳出来,试图找回场子,“小爷先来会会你这破镜子!”他大步流星走到镜前,带着一股蛮横的纨绔气,伸手就大大咧咧地朝那光洁的镜面按去!
指尖触及镜面的刹那——
异变陡生!
“咔嚓!咔嚓!咔嚓——!!!”
刺耳欲聋的碎裂声如同冰层炸开!平滑如水的镜面上,以威远伯世子的手指为中心,无数道漆黑的裂痕如同狰狞的蛛网,疯狂蔓延!紧接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灰黑色气息,裹挟着刺鼻的酒气、脂粉香、骰子碰撞的脆响、女子放浪的娇笑、还有金币倾倒的哗啦声,猛地从裂痕中喷涌而出!这气息阴冷、暴戾、充满了最原始的欲望,如同一条污秽的巨蟒,狠狠撞在威远伯世子胸口!
“噗——啊!!!”
威远伯世子脸上的骄横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惊恐取代,惨叫声凄厉得变了调。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数丈外的地上,口鼻鲜血狂喷,脸色瞬间灰败如死人,眼神涣散空洞,浑身抽搐,仿佛被抽走了三魂七魄,只剩下一具被欲望蛀空的躯壳!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悟道峰下!
只有山风掠过树梢的呜咽,和威远伯府家丁惊恐的抽气声。几个冲上去搀扶的家丁,被那逸散的灰黑气息一冲,顿时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心术不正,五毒浸髓!淘汰。”苏念微的声音毫无波澜,冰冷地宣判,如同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大部分人的侥幸。张侍郎公子脸色惨白如纸,腿肚子都在打颤,但在父亲严厉的目光逼视下,只得强撑着上前。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回想夫子教导的圣贤文章,试图稳住心神,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点向镜面。
镜面微光一闪,并未碎裂。然而,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幅清晰的画面:他正鬼鬼祟祟地将一个装满东珠的锦盒,塞给一个面目模糊、却穿着考官服饰的人影,心中念头如气泡般浮现:“打点哪位大人?父亲给的东珠够不够分量?只要能进去…”
念头方起!
“嗤啦——!”
镜面光芒骤然变得刺目耀眼!一道无形却锋锐无匹的符光,如同裁决之刃,自镜中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将他触碰镜面的那只手臂的华丽锦缎袖口,炸得粉碎!布片纷飞,露出里面一截白皙却布满鸡皮疙瘩、正剧烈颤抖的手臂!
“投机取巧,心念龌龊!淘汰。”苏念微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早己预料。
永昌侯的两位侄儿,互相推搡着,脸色比哭还难看。其中一个咬着后槽牙,闭眼猛地将手按上镜面!
“嗡!”镜面金光爆闪!一股沛然莫御、刚正宏大的力量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反震回来!
“呃啊!”那侄儿闷哼一声,只觉得手臂剧痛,气血翻涌,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喉头一甜,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望向镜子的眼神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心性浮躁,根基虚浮如沙!淘汰。”
另一个稍好些,手触镜面,镜面只是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荡漾起波纹。但他整张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额头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显然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心神重压。仅仅支撑了五息,他便如同虚脱般踉跄后退,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衣袍尽湿。
“意志薄弱,不堪一击!淘汰。”
噩梦才刚刚开始。
一个接一个自诩家世显赫、才学不凡的世家公子哥,怀揣着各自的心思走上前,又在符心镜前丑态百出,狼狈不堪!
镜面炸裂,黑气反噬者**:如同威远伯世子的翻版,只是反噬的黑气中或浮现赌坊狂热的嘶吼,或弥漫着虐打下人的狞笑,或纠缠着狎妓的淫靡气息…一个个倒飞吐血,萎靡如烂泥。
被无形符光割伤、震飞者**:有的手臂被划开血口,有的发冠被击碎披头散发,有的首接摔个狗啃泥,引来一片压抑的嗤笑。
勉强撑住,镜中却清晰映出龌龊念头者:嫉妒同窗才华的扭曲面孔,觊觎苏念微美色的淫邪目光,怨恨家族偏心的阴暗心思,甚至盘算着进去后如何窃取符箓秘法牟利的贪婪嘴脸…无所遁形!引来围观人群毫不掩饰的鄙夷唾骂和自家父兄铁青的脸色。
场下彻底乱了套!
哀嚎声、哭爹喊娘声、勋贵老爷们气急败坏的怒骂呵斥声、家丁仆役惊慌失措的呼喊声、还有围观百姓压抑不住的哄笑声…交织成一曲荒诞刺耳的乐章。那些原本信心满满、等着看苏念微如何“安抚”他们的勋贵家主们,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看着自家精心培养的“麒麟儿”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那面诡异的镜子剥得体无完肤,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体面?尊严?
在这一刻被那符心镜碾得粉碎!
侥幸熬过符心镜这面“照妖镜”、如被扒掉一层皮的不足百人,被引入悟道峰深处一处临时开辟的山谷。
谷内怪石嶙峋,地面和石壁上布满了闪烁着微光的玄奥符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压抑感。
“此乃符阵幻境,模拟妖穴外围险地!”苏念微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法旨,在谷中回荡,“尔等需在此地,坚守一炷香!幻境妖物,无实体,却首攻心神,蚀魂夺魄!心神失守尖叫崩溃者,主动拍打屏障退出者,皆淘汰!”
一支粗大的线香被点燃,插在谷口。
青烟袅袅升起,第一缕尚未散尽——
“呜——嗷——!”
“嘶嘶——!”
阴风平地而起,卷起漫天飞沙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