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村姑当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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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章 暗夜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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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乡野村姑当王妃
作者:
喜欢祁红茶的安易
本章字数:
12034
更新时间:
2025-07-02

夜沉得像化不开的墨汁,浓稠地糊在窗纸上,连一丝星光都吝啬透进来。

安然几乎是把自己“摔”在那张临时用两条板凳搭着破门板的“床”上,骨头缝里都透着白日里操劳的酸乏。

卤肉的辛香似乎还残留在指尖,混着汗味,成了她疲惫的印记。

眼皮子重得抬不起来,意识很快就沉进了黑甜的梦乡。

夜半时分。

万籁俱寂,连墙角那只总爱窸窣的耗子都消停了。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试探的门轴转动声,像根冰针,猝不及防地扎破了死寂。

安然一个激灵,从混沌中惊醒,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黑暗中,一个佝偻的黑影贴着墙根,像只大耗子般溜了进来。

那身影一边摸索着,一边发出令人作呕的、带着浓重酒气和下流念头的低语:

“心肝儿宝贝儿……哥哥来了……一个人睡冷炕头,多可怜呐……嘿嘿……”

是陈老六!那黏腻猥琐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舔过安然的耳膜,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几乎要炸开。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手脚并用地从硬板床上滚下来,蜷缩着身子,紧紧贴到床板后面冰凉的土墙上。

黑暗中,她拼命压抑着狂跳的心和粗重的喘息,只觉得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那黑影摸索着,终于摸到了床边。

粗糙肮脏的手在空荡荡的破门板上胡乱地划拉,猛地触到一片温热、紧实的“肌肤”——那是楚怀瑾伸在被子外的手臂!

“哎哟!我的小乖乖!”陈老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病态的兴奋和扭曲的快意,酒气更浓了,

“可让哥哥逮着你了!一个人多冷清,哥哥来给你暖暖被窝儿……”

他整个人就要往床上扑!

就在这千钧一发!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嚎,撕裂了夜的宁静!

只见床上那原本躺着的身影,如同蛰伏的猎豹般暴起!

楚怀瑾的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黑暗中,他精准地擒住了陈老六那只肮脏的手腕,猛地反向一拧!

那力道,狠绝得没有丝毫犹豫!

“啊——!!我的手!我的胳膊!”

陈老六瞬间在地,剧痛让他涕泪横流,魂飞魄散。

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丝惨淡月光,看清了床上坐着的根本不是安然,而是一个面容冷峻、眼神如刀的陌生男人!

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疼痛,

“鬼!有鬼啊!

安然屋里藏了野男人!

救命——”他连滚带爬,拖着那条软塌塌、明显脱臼甚至可能断掉的胳膊,屁滚尿流地撞开房门,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一串凄厉的惨叫和浓重的酒臭、尿臊混合的恶臭。

安然抖着手,摸索着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昏黄摇曳的光晕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床上楚怀瑾紧绷的下颌线和他微微起伏的胸膛。

“你……”安然的声音还在发颤,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后怕,“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今天……今天真是多亏你了!快让我看看,伤口裂开没有?”

她急忙凑过去,脸上是真切的担忧。

楚怀瑾微微扬起下巴,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窝里投下暗影,那神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仿佛在说“这算什么”。

他嘴上却半点不饶人,带着点刻意的冷淡:“哼,现在知道留我还有点用处了?要是真按你说的,把我赶走,今晚你……”

他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比说透更让人心惊。

安然被他噎得脸一红,却没反驳。

她坐到床沿,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肩头和腿上的纱布。

两人靠得极近,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了皂角清冽和一丝厨房烟火气的味道,幽幽地钻进楚怀瑾的鼻端。

以往,任何脂粉香气靠近他三尺之内都会让他心生烦躁,可此刻这股平凡甚至有些粗糙的气息,却奇异地抚平了他因刚才动手而绷紧的神经,带来一种莫名的、沉甸甸的安稳感。

灯光下,安然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他的胸膛和手臂上。

那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蕴含着爆发力,宽厚的肩膀,劲瘦的腰身……她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冲上脸颊,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慌忙垂下眼,手指飞快地检查着伤处,声音细若蚊呐:“……还好,伤口没挣开,就是有点红……”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重新包扎好,手指都在微微发抖,然后像被烫到一样跳起来,飞快地跑回自己的小破“床”边,背对着他躺下,心口还在擂鼓般咚咚作响。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带着点湿气的晨风吹散了昨夜残留的惊悸。

安然推着小车出门,脚步比往日轻快了些。

路过李叔那间总飘着棉布和染料味道的布行时,她破天荒地停下了脚步。

指尖在一匹匹布料上滑过,最终停在了一匹靛青色的细棉布上。

颜色沉稳,料子厚实耐磨,她想着:“这个颜色,衬他那张冷脸,倒也不算太扎眼……”

又在李姐的肉铺,她挑了一大块上好的五花肉,肥瘦相间,红白分明,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回来的路上,她特意绕到张木匠的铺子,买了一副新打的、打磨得溜光水滑、连个毛刺都摸不着的榆木拐杖。

回到家,她把拐杖往楚怀瑾跟前一递:“喏,试试。总躺着也不行,没事拄着在院里溜达溜达,活动活动筋骨。”

楚怀瑾接过拐杖。

入手是沉甸甸的木料质感,光滑温润,显然是新做的,还带着淡淡的木头清香。

他撑着试了试,高度正好,支撑稳当。

他抬眼看向安然,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晨光里似乎柔和了一瞬,低声道:“……算你有心。”

安然转身钻进厨房,声音从灶间传来:“今天炖肉,你闲着也是闲着,过来帮我烧火!”

楚怀瑾拄着拐杖,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堂堂……让他烧火?!

他眉头微蹙,确认道:“你……让我烧火?”

安然正麻利地刷锅添水,头也没回,理所当然地应道:

“怎么?三岁小孩儿都会添把柴,你这七尺男儿烧不得火?

灶膛在那儿,柴火垛在墙角!”语气自然得仿佛在指挥自家兄弟。

楚怀瑾喉结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最终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抿着唇,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神情,默默坐到那矮小的灶膛前的小板凳上。

他拿起几根柴火,动作生疏又笨拙地塞进灶膛,又拿起火折子——这玩意儿他用得倒还顺手,“噗”地吹燃,小心翼翼地引燃了柴火。

火光映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堂堂……竟在乡野灶下烧火!

厨房里很快弥漫开的香气。

安然熟练地将切好的五花肉块“滋啦”一声滑进滚油里爆炒,肉皮瞬间卷曲焦黄,浓郁的油脂香气混合着葱姜蒜的辛香猛烈地炸开!

接着是酱油的酱香、糖的焦甜、料酒的醇厚……各种味道在热力的催发下交织融合,霸道地充满了小小的厨房,甚至飘满了整个小院。

楚怀瑾被这香气勾得腹中雷鸣。

他抬头,透过灶膛跳跃的火光看向安然。

她系着粗布围裙,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臂,专注地翻动着锅铲,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颊被灶火映得红扑扑的。

这场景,竟比任何宫廷宴乐都更生动。

“你这手艺……”他忍不住开口,声音被灶膛的噼啪声衬得有些低哑,“跟谁学的?寻常人家,可炖不出这般滋味。”

安然手腕一抖,锅里的肉块翻滚着裹上酱汁,随口应道:“以前在陆家……陆老太太嘴刁得很,满香园的李大娘手艺是城里一绝。

为了让她吃得顺口,我天天跑去给李大娘打下手,劈柴、洗菜、倒泔水,啥脏活累活都干,磨了大半年嘴皮子,她才肯教我几手真本事。”

***

与此同时,陆府那雕梁画栋、却气氛压抑的花厅里。

新来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捧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送到陆老太太手边。

老太太眼皮子一撩,手指刚碰到杯壁就嫌恶地缩了回来。

“啪嚓!”

精致的青瓷盖碗被狠狠掼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混着茶叶溅了丫鬟一脚!

“哎哟!”小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似的抖。

“废物!蠢笨如猪!”陆老太太尖利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疼,“跟你说过八百遍了!茶叶只放七分!水要滚烫!你这端来的是什么?温吞水!想噎死我不成?”

陆宇城恰好走进来,挥挥手让那吓傻的丫鬟赶紧退下,眉头紧锁:“娘,这都换第三个了,您还是……”

“宇城啊!”陆老太太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烦躁和委屈,“你去!你去哄哄小然,让她回来!回来给你做妾也成!这一个个笨手笨脚的,连杯茶都沏不好!没有小然在身边伺候,我这日子……我这心里头空落落的,浑身不舒坦!”

她心里憋闷,那新进门的儿媳,金枝玉叶似的,别说伺候她,连晨昏定省都透着不情愿。

“你们好歹有十年情分,她气也该消了,认命了。

一个妾室的名分,总好过她在外面抛头露面受苦吧?”

陆宇城面露难色,眼神闪烁:“娘,我也想让小然回来,只是灵芝那边……”

话未说完,就被老太太不耐烦地打断:

“什么灵芝灵芝!这个家还是我这个老婆子说了算!没有可是!现在就去!把她给我带回来!”

陆宇城被母亲一通抢白,只得无奈地起身。

其实他心底也翻腾着不甘和一丝隐秘的期待。

想起安然过去看他时那满心满眼的倾慕,那份温顺体贴……也许,也许她真的气消了?也许她还在等他?

***

李灵芝的闺房里。

“小姐!不好了!”

她的贴身丫鬟小翠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脸色发白,“老太太……老太太逼着姑爷去……去找那个安然了!说是要抬回来做妾!”

“什么?!”李灵芝正对镜梳妆,闻言,手中那柄嵌着珍珠的玉梳“哐当”一声砸在光洁的地砖上,碎成两截!

她猛地站起身,姣好的面容因嫉恨而扭曲:“好个老虔婆!好个陆宇城!果然还惦记着那个贱人!”

她胸口剧烈起伏,“不能等了!得想个法子,让那个安然赶紧嫁人!嫁得远远的!让陆宇城彻底死了这条心!”

***

“叩、叩、叩。”

带着迟疑的敲门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楚怀瑾正拄着拐杖,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慢慢踱步,活动着伤腿。

安然刚收拾完厨房,听到敲门,一边扬声问“谁呀?”,一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去拉开了门闩。

门开的一瞬,安然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穿着一身锦缎长衫、面色复杂的陆宇城!

“小然……”陆宇城刚开口,安然己经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就要关门!

“等等!”陆宇城眼疾手快,一把抵住门板,强行挤进了小小的院子。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院中那个拄着拐杖、身姿挺拔的男人攫住了!

那男人虽然穿着粗糙改过的女式布衫,拄着拐杖,形容尚有些憔悴,但周身那股子沉淀下来的、不怒自威的凛然气场,还有那张俊美得近乎锋利的侧脸……都绝非池中之物!

陆宇城的心猛地一沉,一股荒谬和难以置信的感觉攫住了他。

他指着楚怀瑾,声音都变了调,冲着安然厉声质问:“他是谁?!安然!你屋里怎么会有别的男人?!”

安然只觉得一股浊气堵在胸口,看着陆宇城那张曾经让她魂牵梦萦、如今却只剩下厌烦的脸,再想到他娘那副嘴脸,一股强烈的恶心和愤怒涌了上来。

她不能让这家人再纠缠不清了!必须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几步走到楚怀瑾身边,毫不犹豫地、清晰地宣告:“他是我男人!”

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像块石头砸在地上。

陆宇城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血色褪尽,喃喃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安然,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十年……”

他猛地看向楚怀瑾,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带着世家子弟的傲慢和疯狂的嫉妒:“我不管你是谁!安然是我的女人!她喜欢了我十年!她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

楚怀瑾原本冷眼旁观,此刻眉头危险地一挑。

他丢开拐杖,长臂一伸,极其自然地将安然揽入身侧,动作带着一种宣示主权的强势和理所当然。

他下巴微抬,睥睨着陆宇城,声音冷得像冰:“可惜,她现在是我的妻子。陆状元,听不懂人话?”

“妻子?!”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陆宇城心上!

他看着楚怀瑾那只搭在安然肩头的手,看着安然没有丝毫抗拒甚至微微向他靠拢的姿态,最后一丝理智被疯狂的嫉妒烧成了灰烬!

他双目赤红,嘶吼道:“这不是真的!安然!你骗我!”

话音未落,陆宇城像头发狂的野兽,不管不顾地握紧拳头,朝着楚怀瑾那张让他嫉妒得发狂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楚怀瑾因腿伤行动不便,猝不及防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撞在老槐树粗糙的树干上,闷哼一声。

“就凭你这副病秧子样子!也配得上安然?!我们决斗!赢的人才有资格留下!”

陆宇城嘶吼着,状若疯癫,完全失了读书人的体面。

楚怀瑾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

他稳住身形,甚至没去揉撞痛的后背,就在陆宇城第二拳挥来的瞬间,他快如闪电般侧身避过,同时一记蓄满力量的勾拳,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在陆宇城的小腹上!

“呃!”陆宇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剧痛让他瞬间佝偻下去,像只煮熟的虾米,胃里翻江倒海,狼狈地干呕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沫。

安然看得心惊肉跳,眼见陆宇城挣扎着爬起来,满脸血污和疯狂,又要扑向楚怀瑾,她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过去,张开双臂死死挡在了楚怀瑾身前,对着陆宇城怒斥:“陆宇城!你够了!我们己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滚出去!”

楚怀瑾眼神一凝,立刻伸手将安然拉回自己身后,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的女人,不需要挡在我前面。姓陆的,有本事,冲我来。”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冰冷地盯着陆宇城,那架势,仿佛下一拳就能首接把他送走。

陆宇城捂着剧痛的小腹,抬头看向被楚怀瑾护在身后的安然。

她的眼神那么冷,那么陌生,里面没有一丝一毫过去的眷恋,只有全然的疏离和……对那个男人的维护?

他心中剧痛,委屈和愤怒扭曲了他的声音:“安然!十年!我们认识十年了!他……他才认识你几天?一个月都不到!你为什么不护着我?为什么要护着他?!你告诉我为什么?!”

安然看着他这副狼狈又执拗的样子,只觉得无比疲惫和厌烦。

她仰起脸,首视着陆宇城通红的眼睛,声音清晰、冰冷,不带一丝波澜:

“因为他是我的男人,我护着他,天经地义。而你,陆宇城,你现在是我什么人?一个擅闯民宅、动手伤人的登徒子吗?”

“我……”陆宇城被她眼中的冰冷刺得心口一缩,哑口无言。

他看着眼前这张曾经对他巧笑倩兮的脸,如今只剩下拒人千里的冷漠,巨大的失落和恐慌攫住了他,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哀求:“小然……你一个人在外边,住这种地方,我实在放心不下……跟我回去吧?娘……娘她也日日念叨你……”

“够了!”安然厉声打断他,语气决绝如铁,“我不会回去。做你的妾?伺候你娘?陆宇城,别再做这种让人作呕的梦了!带着你的‘好意’和你娘的‘念叨’,立刻、马上,离开我家!以后,也别再来了!”

她说完,再不看他一眼,决然转身,快步走向屋门。

“安然!”陆宇城不死心地呼唤。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巨响!

那扇薄薄的木门被安然狠狠摔上,震得门框都在簌簌发抖,灰尘簌簌落下。

陆宇城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院子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弥漫不散的炖肉香气。

那香气此刻闻起来,只觉讽刺无比。

他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和那个护在门前、眼神如冰的男人,巨大的羞耻和绝望淹没了他。

他失魂落魄地低下头,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出了这个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将他彻底拒之门外的小院。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尘土里,显得格外凄凉和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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