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世英眼中情绪复杂。
她能看出来江春燕的真心，也感激张玉兰的理解。
之前说不给工钱，那都是考验江春燕的，吕世英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春燕，你好好干活，要是那个陈晓燕再欺负人，也不怕闹大了，咱们就干！”
张玉兰气势很足，“吕大姐，你才是别被气坏了身子，跟那种人生气不值当，人在做天在看，她这样心术不正，生意也做不长久。”
江芽跟着点头，小表情十分认真。
原本还有些伤感的吕世英看到江芽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你们家这个小丫头机灵。”
江芽两只小手交握着，认真道：“吕奶奶，你要小心坏阿姨。”
吕世英只当小丫头是安慰她，点了点头，“芽芽，你说的话吕奶奶记下了。”
张玉兰又嘱咐了江春燕几句，才抱着江芽离开。
这边的陈晓燕，狼狈不堪，眼里都要喷火了。
招呼完了一波顾客，她才对李丽芳道：“吕世英那个死老太婆，她怎么不气死？”
陈晓燕是故意的，她出来开店后，几乎把吕世英的顾客全抢走了。
那会儿吕世英被气得够呛，牌匾也摘了，生意也不做了，两三个月没有开门。
陈晓燕以为吕世英没了利用价值，可没想到，吕世英不知道怎么想的，又重新开门了。
以前的中式糕点一个都看不见，吕世英卖上了面包和饼干。
原本陈晓燕也没把吕世英放在眼里，可后来才知道，吕世英还会做奶油蛋糕。
陈晓燕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她后悔自己没沉住气，不然吕世英的手艺就全是她的了。
一个孤寡老太太，好好的沪市不待，偏跑到余城来，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举目无亲，就算死在外头都没人管。
陈晓燕假模假式回去给吕世英道歉。
结果被吕世英用拖布轰了出来。
吕世英用了十足的力气，拖布穗都怼到了陈晓燕嘴里。
那股味儿，到现在陈晓燕还记得，有时候咂吧咂吧嘴，还挥之不去呢。
陈晓燕这个恨啊，死老太婆留一手，跟她藏着掖着，还对她动手。
那之后她是不是就要去恶心吕世英一回。
这事儿都是陈晓燕亲自去，她妈还带看店，对外还是相当慈祥的一个妇人。
李丽芳听到闺女这么说，脸上的笑意不复存在，露出了阴毒的表情。
“那个新来的敢打你？吕世英就那么看着？”
好歹自家闺女给那个死老太太干活的时候，那也是尽心尽力的，只是出来开个店而己，吕世英至于那么上纲上线？
现在还指使别人打陈晓燕，是谁给吕世英的胆子？
“当然了，她恨不得那个疯婆娘打死我！”
想到江春燕扑过来的样子，陈晓燕不免瑟缩了一下。
那是真狠啊，跟母老虎似的。
“欺人太甚！我找她们算账！”李丽芳挽起袖子就要出门。
陈晓燕赶紧拦住李丽芳，“妈，我跟你商量计策，可不是让你去和她们打架的，还是咱家的生意最重要。”
李丽芳也没真的想去，她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被女儿拦住，她顺势走回来，“那怎么办？”
“那个死老太婆不识抬举，得给她点颜色看看。”陈晓燕看着李丽芳，“妈，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李丽芳大拇指使劲按在柜台上，指肚微微泛红。
她对陈晓燕招招手，“咱们就这么办...”
陈晓燕听完，眼中闪过犹豫，“这能行吗？”
李丽芳轻轻甩了下卷发，“他之前总跟我套近乎，我根本没看上，现在正是用到他的时候，怎么就不能帮忙了？”
陈晓燕仍然有些纠结，“妈，还是算了，我时不时去上点眼药，那老太太迟早被我气死。”
“真气死了咱们不担责任吗？”李丽芳拧眉，“按我说的办。”
李丽芳去找了一趟吴大勇。
这条街上几家店铺都是吴大勇管着的，准确地说，是吴大勇老婆孙月华的。
孙月华长得又胖又结实，揍吴大勇的时候，都是首接拿鞋抽。
夏天拿拖鞋，冬天拽棉鞋，这条街上做生意的基本都见过。
吴大勇可以说是非常没有面子，他是入赘的，两个儿子都跟孙月华的姓。
敢怒不敢言，吴大勇只得在外面虚张声势，找点存在感。
李丽芳就是这么入了吴大勇的眼。
明哲保身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之前李丽芳对于吴大勇的示好一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现在不一样了，对付吕世英那个死老太太，确实得豁出点脸皮。
吴大勇开着一家钥匙铺，整条街也就这么一家，没人敢跟房东对着干。
李丽芳去的时候，吴大勇两条腿搭在桌子上，正打瞌睡呢。
李丽芳眼里闪过一抹嫌弃，随便抓过旁边的钥匙串晃了晃，“醒醒。”
吴大勇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抹了一把嘴。
看见是李丽芳，吴大勇咧开嘴乐了，“丽芳妹子，你咋来了？”
李丽芳往里面看了一眼，吴大勇立刻摆手，“没在。”
孙月华成天风风火火的，谁知道又上哪儿去了。
一个女人家没个女人样，哪像李丽芳，哪怕年纪己经过了五十岁，依然风韵犹存。
人比人，真是能气死人。
每次看见李丽芳，吴大勇都得为她早死的丈夫哀叹一句，没福气啊。
李丽芳面色柔和了几分，靠在桌边，“大勇哥，我有件事儿想求你。”
吴大勇整个人都酥了，跟过电似的，这还是李丽芳头一回在交房租以外的事情上，对他有好脸色。
别管李丽芳想说啥，吴大勇都要答应。
陈晓燕和李丽芳的计谋，吕世英这边并不知道。
这会儿的吕世英，正在教江春燕做吐司面包。
这吐司面包看着简单，连个馅料都没有，实际上要花的心思并不少。
从配比到发酵，再到给面团排气，每一步都很有说道。
“你这面团不行，揉得不到位，还得继续。”吕世英板着脸，语气里满是严肃。
江春燕赶紧卖力揉面团。
“不是用蛮力。”吕世英闭了闭眼，“巧劲儿知道吗，看我的。”
江春燕向右边退开一步，“吕大娘，您来。”
吕世英抓过面团，“看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