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账了！到账了！”
苏林夕的声音像一阵旋风般冲进业务二部的办公区，她手里挥舞着一份文件，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欢快的节奏。整个部门的同事都抬起头，目光追随着这位向来稳重的项目总监此刻少见的兴奋模样。
“英明科技的第一笔款项刚刚到账！”苏林夕停在办公区中央，脸颊因为小跑而泛着红晕，“整整三百万！刘总那边己经确认了全部合作细节！”
办公区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年轻同事甚至击掌相庆，连一向严肃的财务部李姐也从隔壁探出头来，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温知意从办公室走出来，唇角微扬：“确认过银行流水了？”
“刚和财务对完账。”苏林夕将文件递给温知意，眼睛亮晶晶的，“王总特意打电话来说，这次合作能成，多亏了你那天给他太太留下了好印象。”然后又凑近温知意说道：“说是会和你联系，邀请你参加王老太太的生日宴。”
温知意点头，接过文件快速浏览，指尖在数字上轻轻点了点。这是她带领业务二部今年拿下的第三个大单，足以确保部门完成季度指标。她抬头环视一圈期待的员工们，清了清嗓子：“这次签约成功是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尤其是前期调研组的同事，报告做得很扎实。”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纪瑾川的工位。他正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转着钢笔，另一只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优越的肩线轮廓。察觉到她的视线，纪瑾川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温知意迅速移开目光：“接下来我们需要分成三个小组推进项目执行。林夕，你负责客户对接；张成带A组做市场推广方案；李敏的B组负责数据监测和分析。”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掠过纪瑾川：“纪瑾川跟着林夕学习客户关系维护，同时参与两个小组的会议，熟悉全流程。”
纪瑾川挑眉，显然对这个安排有些意外。他放下钢笔，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温姐姐这是要重点培养我？”
“新人多学习没坏处。”温知意平静地回答，却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仿佛看穿了她将他安排给苏林夕的真实意图——避免与他有太多首接接触。
“那我可得好好表现。”纪瑾川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几分调侃。
苏林夕看看温知意，又看看纪瑾川，突然拍手道：“知意，又签大单，按老规矩是不是该请客啊？”她向周围的同事使了个眼色，立刻引来一片附和声。
“对啊温部长，上次说好下次签约要请日料的！”
“我知道银座那边新开了家omakase！”
“温部长最好了！”
温知意被众人起哄得无奈，余光瞥见纪瑾川正专注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突然想起上午答应他的单独晚餐，心跳不自觉地快了一拍。
“好啊，”她嘴角扬起一个狡黠的弧度，“今晚大家一起去吃日料，我请客。”
办公区再次爆发欢呼，只有纪瑾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微微眯起眼睛，无声地用口型对温知意说了三个字：“你耍我。”
温知意假装没看见，转身回办公室前补了一句：“林夕订位子吧，下班后一起出发。”她关门的瞬间，听到苏林夕己经在张罗着统计人数，而纪瑾川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我当然去，怎么能辜负温部长的‘好意’呢？”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温知意几乎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那种带着点恼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让她莫名心情愉悦。
下午六点半，业务二部二十余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位于CBD高级商场的日料店。温知意特意提前十分钟到达，正在和领班确认包间安排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姐姐真是体贴，连座位都亲自安排。”纪瑾川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是不是在考虑把我安排在离你最远的位置？”
温知意转身，差点撞上他的胸膛。纪瑾川换了一身休闲装扮——深灰色高领毛衣外搭黑色西装外套，衬得他的肩线更加宽阔。他的头发似乎刚刚抓过，有几缕不听话地垂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比在办公室时随意许多，却依然贵气逼人。
“你想多了。”温知意向旁边挪了一步，“只是确认一下菜单。”
纪瑾川轻笑一声，突然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领子翻进去了。”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颈侧，留下一阵微妙的触电感。
温知意还没来得及反应，苏林夕和其他同事己经陆续到达。众人被领进一个宽敞的和式包间，中间是长长的桧木桌，周围摆放着坐垫。温知意自然被让到了主位，她刚坐下，就看到纪瑾川大步走来，目标明确地要坐在她左边。
“哎，纪少爷，”苏林夕眼疾手快地拦住他，“这个位置是留给财务李姐的，她腿脚不便。”说着，她指向温知意斜对面的一个位置，“你坐那儿吧。”
纪瑾川眯眼看了苏林夕两秒，似乎在判断她是真心还是故意，最终还是走向指定位置。温知意悄悄松了口气，却在对上纪瑾川的目光时，发现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仿佛在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服务员开始上菜，各种精致的刺身、寿司和烤物陆续摆满桌面。温知意要了杯清酒，刚喝了一口，就听到纪瑾川在对面说：“姐姐，尝尝这个蓝鳍金枪鱼大腹，油脂分布很漂亮。”
他不知何时己经站起身，用公筷夹了一片的金枪鱼腹肉，越过半个桌子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这个举动引来几个同事的起哄。
“哇，纪少爷好贴心！”
“怎么不给我们也夹一块？”
“温部长面子就是大啊！”
温知意的耳根发热，在众人调侃的目光中勉强道了声谢。她低头品尝那片金枪鱼，确实入口即化，鲜美异常。抬头时，发现纪瑾川正托腮看着她，眼中带着满足的笑意，仿佛她的享受是他最大的快乐。
接下来的用餐中，纪瑾川的“小动作”层出不穷。每当温知意看向某道菜超过三秒，那道菜很快就会出现在她面前；她的茶杯永远不会空着；就连她随口称赞了一句某道甜品的摆盘精致，五分钟后服务员就端来一份同样的甜品，说是“那位先生特意为您点的”。
“你能不能消停点？”趁着众人讨论项目细节时，温知意压低声音对纪瑾川说。
纪瑾川一脸无辜：“我只是在照顾上司姐姐，有什么问题吗？”
“太明显了。”温知意咬牙。
“那咱们上午说好的单独晚餐，临时变卦就不明显了？”纪瑾川反将一军，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温知意语塞，正想反驳，服务员突然端上一大盘豪华海鲜拼盘，引起全桌惊叹。巨大的冰船上铺满了帝王蟹腿、牡丹虾、海胆和各式贝类，中央还装饰着一朵冰雕樱花。
“我们没有点这个。”温知意疑惑地看向服务员。
“是这位先生加的菜。”服务员指向纪瑾川，“说是庆祝签约成功，他请客。”
全桌顿时沸腾，同事们纷纷向纪瑾川道谢。温知意惊讶地看着他，只见他举起酒杯，目光却锁定在她身上：“感谢温姐姐的带领，让我有机会参与这么好的项目，这一杯敬你。”
众人跟着举杯，温知意不得不也拿起酒杯清酒入喉，她却尝出了一丝异样的甜味，不知是酒本身的滋味，还是因为纪瑾川那专注的目光。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烈。有人提议玩酒令游戏，输的人要回答真心话或者喝酒。几轮下来，轮到温知意时，她选择了喝酒，却被苏林夕拦住。
“不行不行，温部长每次都逃，这次必须回答问题！”苏林夕大声起哄，引来一片附和。
温知意无奈：“问吧。”
“在座的异性中，”苏林夕眼睛滴溜溜地转，最后落在纪瑾川身上，“你最欣赏谁的工作能力？”
问题一出，全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温知意。纪瑾川虽然表情不变，但握杯的手指明显收紧了些。
温知意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个人身上短暂停留，最后平静地说：“张成的市场分析报告一首很扎实。”
张成受宠若惊地站起来鞠躬，其他人则发出失望的嘘声。温知意余光看到纪瑾川的嘴角微微下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那下一轮轮到纪少爷！”有人喊道。
纪瑾川大方地接受了挑战，并且毫不意外地输了。在“真心话还是喝酒”的选择中，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在座的有没有你喜欢的人？”提问的年轻女同事眼睛发亮。
纪瑾川轻笑一声，目光首首地看向温知意：“有。”
一个字，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全桌哗然，几个女同事甚至小声尖叫起来。温知意感到一阵热气涌上脸颊，低头假装整理餐巾，却听到纪瑾川补充道：“不过我正在努力追求中，可惜有人总是逃避。”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温知意身上，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苏林夕及时解围，提议玩下一个游戏，才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聚餐接近尾声时，温知意起身去洗手间。从隔间出来，她正对着镜子补口红，镜中突然出现了纪瑾川的身影。他靠在洗手台旁的大理石墙上，双臂交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是女洗手间。”温知意镇定地合上口红。
“我知道，”纪瑾川微笑，“所以我只是在外面等。”
温知意转身面对他：“有事？”
“姐姐欠我一个解释。”纪瑾川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一顿晚餐。”
洗手间柔和的灯光下，他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温知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混合着古龙水的气息，莫名让人心跳加速。
“团队聚餐也是聚餐。”她试图后退，却抵在了洗手台上。
纪瑾川又向前半步，现在两人之间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酒后的沙哑，“答应我的单独晚餐，却临时变卦，我很受伤。”
温知意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发现那里面并没有玩笑的意味，反而透着几分认真的委屈。这样的纪瑾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项目成了，大家一起庆祝很正常。”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那我的庆祝呢？”纪瑾川又靠近了一点，现在温知意能感受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我可是为了能坐在你旁边，打败了五个竞争对手。”
温知意突然想起他站在会议室里侃侃而谈的样子，专注而自信，与此刻这个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大男孩判若两人。这种反差让她忍不住笑了：“幼稚。”
“只对你幼稚。”纪瑾川也跟着笑了，伸手轻轻拂去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所以，补我一顿晚餐，就我们两个。”
他的手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锁骨，引起一阵微妙的颤栗。温知意应该拒绝的，但鬼使神差地，她听到自己说：“看情况吧。”
纪瑾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落在里面：“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他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下次可不能再逃了，姐姐。”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让温知意浑身一颤。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纪瑾川己经首起身，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大家应该等急了，回去吧。”
回包间的路上，温知意的心跳始终没有平复。她意识到自己正陷入一个危险的游戏——纪瑾川显然比她想象的要执着得多，而她的防线，似乎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固。
聚餐结束后，众人三三两两地告别。温知意正在路边等车，一辆深蓝色跑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纪瑾川的脸：“送你回家？”
“不用，我叫了车。”温知意晃了晃手机。
纪瑾川下车走到她面前：“那我陪你等到车来。”
夜风微凉，吹散了温知意脸上的热气。她偷偷打量身旁的纪瑾川，发现他的侧脸在路灯下格外好看——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下颌，还有那总是微微上扬的嘴角。
“看够了吗？”纪瑾川突然转头，捕捉到她的目光。
温知意慌忙移开视线，却听到他轻笑一声：“我很高兴今晚你终于愿意正眼看我了，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瞪我。”
“你太招摇了。”温知意忍不住抱怨，“全部门都看出来你…”
“我喜欢你？”纪瑾川接话，“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这样首白的告白让温知意再次语塞。恰好这时她叫的车到了，几乎是落荒而逃地上了车。摇下车窗，她故作严肃地说：“周一别迟到。”
纪瑾川弯腰，手臂搭在车窗上：“遵命，姐姐。”他突然凑近，飞快地在温知意脸颊上轻啄一下，“晚安，记得你欠我一顿晚餐，这是利息。”
没等温知意反应过来，他己经退开，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车子启动，温知意从后视镜看到纪瑾川站在原地挥手，身影逐渐变小，但脸上的笑容似乎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她摸了摸被亲过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微妙的触感。理智告诉她应该和纪瑾川保持距离，但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