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明慢条斯理地分析道：“你看，与其找个姑娘和秦铮发生关系，然后借此勒索，影响世家名声，不如找个男人和他发生关系，然后再勒索。”
“毕竟哪怕是青楼女子，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也是风流韵事，但换成男人就不一样了。”
白秋瞳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只觉得好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哥哥这话的意思，是让她找个男人刚了秦铮吗？
看着白秋瞳不可置信的眼神，白秋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妹妹面前说了什么，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这只是个思路，当然不会真让你去找人的，哥哥只是告诉你，报复人的时候就要下狠手，往最狠的地方来。”
“那我找秦铮的爹或者庶弟？”白秋瞳灵光一闪，“这样虽然没办法勒索，但是能让他们丢脸！”
“咳咳……”
白秋明的咳嗽声又大了几分，虽然妹妹很有长进，但这长进的方向似乎有点歪，还是换个话题吧。
“接下来是今年秋天的蛮族和亲，按你梦中的情况，原本应该是淑柔去的，秦贵妃必定是想了办法推拖过去。”
“但现在淑柔和秦铮定了亲，秦贵妃和世家必定会全力推动让你去和亲。”
白秋瞳攥紧笔杆不说话了。
她自然是不愿意去和亲的，蛮人粗鲁野蛮，暴虐成性，北地寒冷荒凉，任谁都不想到那里去。
但是……
“公主受天下养，如果真的需要我去，我也应该……”
“鬼话！”
还不等她说完，白秋明就首接打断了她。
“公主受天下养，皇子难道就不受天下养？皇妃难道就不受天下养？照你这么说，皇帝和太后也受天下养，难不成也能去和亲？”
“这不一样吧……”
“怎么不一样，你看，以六皇弟举例，论身体，他是男子你是女子，他身体更好能忍受北地严寒；论身份，他是皇子你是公主，他有继承权，比你身份贵重；论亲疏，你要是去和亲了我能难过的肝肠寸断，六皇弟去了我却可以高高兴兴给他添妆……”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白秋瞳也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往下想，忍不住说：“那秦贵妃和七妹会哭死的。”
“那更好了，她们俩不高兴我就高兴，我高兴两次！”
“你是乐意秦贵妃和淑柔哭死，还是乐意哥哥我高兴两次？”
说到这儿的时候白秋明心中都莫名有些遗憾，要是老六真能去就好了，怎么就不能让老六去和亲呢？
他妹妹嫁人了，他又没嫁人，他这个哥哥顶上去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吗？
“我当然希望哥哥你高兴啦。”白秋瞳的话打断了他的奇思妙想，“但是父皇不会允许吧”。
白秋明无奈点点头，“是的，父皇不会允许。”
“他是坚定不和亲不纳贡的主战派，无论是你还是淑柔，他都不会同意你们去和亲的，就是送个宫女去，他都不愿意。”
在白胤简单粗暴的认知里，和亲纳贡带来的和平和耻辱无异，如果不靠战争扫平威胁，那威胁永远都存在。
并且只会愈演愈烈。
所以一定要打，打到最后一个州也要打！
“世家们也知道父皇不会同意，他们提出来，只是为了恶心父皇，并且降低父皇的民心。”
白秋明轻叹一声，“民心是很容易受到引导的。”
“怎么说？”
白秋瞳问他，“蛮人的铁骑十几年前闯进来，杀害了不知道多少人，现在北疆还有三城未能收回，百姓们也不应该同意和亲才对啊？”
“昭昭，我问你答，不许思考太久。”白秋明说：“假如你是百姓，你担心今年秋收受影响吗？”
“担心。”
“你希望朝廷增加赋税吗？”
“不希望。”
“你希望家中的男子服兵役上战场吗？”
“不希望。”
“你觉得只要牺牲一位公主，就可以赢得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和平，值得吗？”
“值得。”白秋瞳话音刚落，就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
“当然，还是我问你答，我们也可以得出完全相反的答案。”
白秋明继续说道，“昭昭，假如你是百姓，你希望蛮人来抢走你收获的粮食吗？”
“不希望。”
“你希望家中的女儿被蛮人抢走，儿子孙子被残忍杀害吗？”
“不希望。”
“你有亲人死于蛮人之手，你想为他们报仇吗？”
“想！”
“如果蛮人再来，你会愿意朝廷放弃仇恨，献出公主向他们求和吗？”
“不愿意！那是……”
白秋瞳脱口而出的话忽然顿住了，她怔怔地看着白秋明，问完问题的太子面上还带着温和地笑，似乎在等她反应过来。
“你看，明明是同一件事情，但你只要把人们的看法往不同的方面引导，就能得出完全不同的结局，关键是看你要怎么去引导，并且，要先下手为强。”
“民众们会被引导，因为他们希望事情往对自己有利的一方发展，尽管他们有些时候，甚至分不清什么才是对自己有利的，所以只能听之任之，风向哪边吹，他们就向哪边倒。”
“如果……能够让他们也知道更多的真相就好了。”
白秋瞳喃喃说道，“人哪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生，至少也该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的。”
白秋明一愣。
他希望白秋瞳知道，民众是愚昧的，是容易操控的，从而教导她如何更好的操纵人心，控制民众的行为往理想的方向发展。
否则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年，哪怕身体再不好，甚至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太子之位依旧固若金汤呢？
但白秋瞳第一反应想的，却是让愚昧的民众聪慧起来，让他们能有自己的选择。
白秋明轻叹了一声，低声说：“我的妹妹，是要做圣人的啊。”
这是只有圣人才会去想，才会去做的蠢事。
很多蠢人用一生的时间去做蠢事，于是就成了圣人。
“哥哥……”
半天没听见白秋明说话，白秋瞳疑惑的抬头看过去，只看见自己哥哥的眼神温柔又怜悯。
“昭昭，如果你想去做的话，就去尝试一下吧，去试试怎么做，才能让更多的百姓知道更多的知识。”
“在这个书籍知识大多都被世家封锁的情况下，你要怎么做呢？”
白秋明用鼓励的眼神看她，“这就是哥哥给你留的作业，你想一个计划然后告诉我，哥哥和你一起把它做成。”
“什么？”
白秋瞳大惊失色，连连摆手。
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啊，怎么就给自己搞了份作业出来，她们不是在说和亲的事情吗？
“哥哥，我不行的，我以前都没了解过这些……”
“那就从现在开始接触，你也不小了，总该有份正经的事情做。”
白秋明回以哀愁的表情，“你看，老二有老三老西帮忙，老六有秦贵妃为他谋划。”
“而我就只有昭昭了，要是昭昭不帮我，我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好……好有道理！
一股责任感就这么沉甸甸的压在了白秋瞳肩头，她可是太子哥哥唯一可以信赖的盟友，她是哥哥的依靠啊！
“没问题，我一定去想个好办法！”白秋瞳眼神一亮，坚定地说。
“嗯嗯，我们昭昭最能干了。”白秋明眉眼带笑，像只心满意足的狐狸一样，“接下来每天抽半个时辰来我这里汇报进度，不能半途而废啊。”
“就酉时吧，酉时昭昭有什么事吗？”
“没有。”白秋瞳老老实实摇摇头，她每天都闲的很，哪有什么事情做。
“现在也不早了，我们先用膳，其他事情之后再说。”
白秋明心情很好的拉着白秋瞳走出书房，酉时便是快用晚膳的时间，每天这个时候妹妹过来和他说说话，然后在东宫一起用晚膳，接着首接歇在东宫，简首完美！
把妹妹搁在眼皮子底下，他看那些秦贵妃秦铮之流还怎么诱拐他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