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打翻的蜜糖罐,缓缓流淌在餐厅的落地窗上,将玻璃染成暖融融的琥珀色。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在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上跳跃,与精心摆放的玫瑰、摇曳的烛光交织成温柔的光晕。温敏儿站在门口,望着眼前如梦似幻的场景,眼眶微微发烫。记忆里,她的生日总是在忙碌中悄然度过,或是埋头创作,或是应付琐事,从未有人如此用心地为她准备。
许航系着印有小熊图案的围裙从厨房转出,发梢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脸颊上也蹭了一道白痕,活像个偷吃面粉的孩童。但他嘴角噙着藏不住的笑意,眼中盛满温柔:“寿星女士,请上座。”说着,他拉开雕花座椅,动作优雅又带着几分俏皮。
牛排滋滋作响的香气混着红酒醇厚的醇香在空气中流淌,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画卷。温敏儿咬下第一口甜点,细腻的口感在舌尖绽放,浓郁的奶香与甜蜜的滋味瞬间填满味蕾。就在这时,悠扬的钢琴声从角落缓缓响起。她抬眼望去,穿着笔挺燕尾服的乐手正在专注地弹奏她最爱的肖邦夜曲,熟悉的旋律如潺潺流水,抚平了她心底的波澜。而许航不知何时消失了身影,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心生疑惑,又隐隐期待着什么。
“接下来,有位先生准备了特别节目。”服务生推着蒙着金丝绒布的画架走到她面前,语气中带着神秘。温敏儿心跳陡然加快,手心微微出汗,颤抖着伸手掀开画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充满年代感的油画: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老式弄堂口,手里举着融化一半的草莓冰棍,歪头望着镜头笑。女孩身上的碎花裙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斑驳的墙皮、生锈的铁门、脚边打盹的橘猫,每一处细节都纤毫毕现,仿佛能让人触摸到那个遥远的夏天。最令她震惊的是,连女孩眼角那颗小痣都栩栩如生,仿佛时光倒流,将她带回了那段纯真岁月。
“这是...我六岁那年。”温敏儿的声音发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从未给许航看过任何童年照片,甚至连家人都很少提及那段时光。只是某个失眠的深夜,窗外月光如水,她蜷缩在许航怀里,对着月光轻声说起:“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外婆偷偷塞给我冰棍,我们蹲在弄堂口分着吃...那时候家里穷,爸妈忙着赚钱,只有外婆会在意我的小愿望。”
“还有这个。”许航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指尖轻点画中角落——墙缝里,几株嫩绿的野草正倔强地生长,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你说过,当时觉得那些野草就像你,就算没人在意,也要拼命开花。”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轻轻拂过她的心湖。
温敏儿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手背,晕开一片水痕。那些被她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孤独与渴望,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来。她以为那些随口说出的话语,不过是深夜里的呓语,却没想到许航全都记在心里,还将它们变成了最珍贵的礼物。她转身扑进许航怀里,感受着他温暖而坚实的胸膛,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混着耳畔低语:“你的每个故事,我都想记得比你更清楚。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你的未来,我不会缺席。”
窗外的霓虹渐次亮起,城市的喧嚣与繁华在这一刻都成了背景。而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所有未曾言说的孤独与期待,都在这幅画里找到了最温柔的回应。温敏儿知道,从今往后,无论风雨如何,她都不再是那个独自蹲在弄堂口吃冰棍的小女孩,因为她拥有了一个愿意倾听她所有故事、珍藏她所有回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