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晚对着更衣镜系风衣腰带，瞥见程砚礼留在梳妆台的便笺："CT室需穿无金属衣物。"她触到衣架上新熨烫的棉质连衣裙，后领标牌处贴着过敏源检测贴——昨夜他趁她熟睡时确认了新衣材质。
私立医院采血室漫着淡淡酒精味，程砚礼将保温杯递到苏晚唇边："红枣茶温度58℃，喝完再抽第八管。"护士长推着器械车经过时，他忽然侧身挡住苏晚视线，不锈钢托盘里的采血管相撞发出轻响。
"体重指数18.6,长期营养不良，血糖和血脂都偏低，免疫力也不够。"营养科主任敲着电子秤数据皱眉，诊疗灯将苏晚单薄影子投在BMI对照表上。程砚礼翻开皮质笔记本："根据体检报告，需每日额外补充15克优质蛋白。"钢笔尖在"增肌食谱"栏悬停，"建议增加核桃与黑芝麻摄入。"
妇科诊室恒温26℃，程砚礼候在走廊智能屏前刷新检查进度。当B超探头掠过苏晚下腹旧疤痕时，他突然推门而入，将热敷垫递给护士："她小腹受凉会引发肌肉痉挛。"主任医师摘下眼镜叹息："慢性盆腔炎需要三个月中药调理，忌食辛辣与寒凉。此外因为多年前的多次人工流产和糟糕的术后护理，苏小姐以后可能会很难怀孕。"
CT室蓝光扫过苏晚腰椎时，程砚礼的律师徽章在观察窗反射冷光。"L3椎体前缘楔形变，符合高空坠物击打特征。"他指尖划过三维重建图的骨痂增生处，"两年前西月发生的？"苏晚攥紧检查床单，听见金属器械盘轻微震颤。
"右侧骶髂关节损伤未及时固定，造成关节面磨损。"程砚礼切换成物证分析语气，将平板电脑转向放射科主任，"《人体损伤程度鉴定标准》附表6.8.7规定，这种畸形愈合构成轻伤二级。"白大褂们交换眼神，无人发现他西装内袋里藏着《法医临床学》折页。
医师将核磁共振胶片夹上观片灯，蓝光映出腰椎三维重建图像："家属每周三、五下午三点带患者来做治疗，先在恒温水疗区泡28分钟药浴，药材用的是川芎和透骨草。"他转动显示屏展示肌肉解剖图，之后是三维悬吊训练，我们的治疗师会通过压力传感器实时调整牵引力度，髂腰肌群会感受到持续6秒的脉冲式拉伸感。"
中医诊室的百子柜泛着檀木香，老医师握着苏晚脚踝轻旋："踝关节错位造成经络淤堵，每日需药浴配合按摩。"程砚礼打开手机录音功能："药材配伍是否需要考虑体质因素？"紫砂壶嘴腾起的热气里，他追问道："足浴水温是否要分阶段调节？"
暮色染红超市生鲜区玻璃窗时，苏晚将辣条塞进有机燕麦片包装袋。程砚礼推着购物车精准拦截："根据营养科建议，零食需经成分审核。"冷柜灯光将他侧脸镀上霜色，他忽然抽出袋装酒酿，"醪糟浓度3%，可纳入快乐食材清单。"
"快乐能促进多巴胺分泌，加快细胞修复。"苏晚指尖点着购物车金属框，偷渡进两袋山楂片，"我申请制定《苏晚快乐条例》，每天至少添加三项愉悦体验。"程砚礼用镊子夹出她藏在菠菜里的巧克力，"条例需经医学评估，现批准每日增加5克黑巧摄入配额。"
霓虹灯在车载显示屏投下光斑，苏晚数着后视镜里倒退的便利店："第三条，监护人每天要讲三个笑话。"程砚礼打着转向灯拐进别墅区，"昨日的菜刀案不算？"他忽然压低嗓音模仿法官腔调："本席宣判，糖醋排骨归原告，红烧肉归被告！"
智能门锁开启声混着苏晚的轻笑，程砚礼将药膳材料分装进冷藏室。"再增加一条，"她倚着岛台戳破保鲜膜，"监护人必须吃完被监护人夹的菜。"砂锅里当归鸡汤开始翻滚时，他正用银筷把姜丝挑进骨碟："成交，但得按营养师标注的克数。"
料理台电子秤发出归零轻响，程砚礼将三文鱼块调整到82.3克。"蛋白质摄入误差需控制在±2g。"他转身挡住苏晚偷撒辣椒粉的手，"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二十西条，营养期建议..."
苏晚突然举起手机录像："程律师在民事侵权案中引用刑事伤情鉴定标准，是否构成法律适用错误？"她晃着撒了七粒黑芝麻的藜麦饭，"我要求启动《快乐条例》紧急仲裁程序。"
程砚礼摘掉防烫手套，从公文包抽出塑封文件："司法鉴定科学研究院第2019-235号复函确认，营养期计算可参照治疗终结标准。"他忽然将柠檬汁挤进菠菜泥，"现批准添加3ml酸性刺激物，作为对申诉方味觉补偿。"
当归鸡汤在砂锅里咕嘟冒泡，苏晚盯着浮油形成的奇异图案。程砚礼忽然用长柄勺截住她舀汤的动作："骨髓腔愈合需要减少饱和脂肪酸摄入。"他滤去油花的动作像在法庭剔除无效证据，"当然，这不妨碍我们讨论高空坠物案诉讼时效问题。"
汤勺与瓷碗碰撞出清越声响，苏晚腕骨旧伤在暖光下泛青。"《民法典》第一百八十八条。"她故意让勺沿残留0.5cm油膜，"三年时效期还剩十一个月零六天。"
晚饭后，中药柜前，程砚礼对照处方单称量药材的动作像在调试精密仪器。苏晚凑近嗅药屉被他轻按额头："当归气味浓烈，站到通风处。
“我只是想问，家里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个？”苏晚一手摸着刚刚被程砚礼按过的额头，一手指着过于专业的中药柜问。
“只要用对方法，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在两个小时内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