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染红窗棂时，程砚礼正在小厨房熬桂花糖芋苗。砂锅里翻滚的芋头裹着琥珀色糖浆，他忽然想起苏晚昨夜饮酒时的小动作——每次咽下酒液都会无意识地用舌尖舔舐右犬齿，像是要确认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阳光透过米色纱帘在羽绒被上织出菱形光斑时，苏晚蜷缩的指尖忽然动了动。她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垂落的羽毛吊灯，恍惚间竟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梦境。床头电子钟显示十一点零七分，这个数字让她撑着床垫坐起时险些碰翻牛奶杯——五年里她从未敢让自己睡过七点。
雕花玻璃杯下压着张烫金便签纸，程砚礼的字迹像他西装上的车线般工整：”桂花糖芋苗在珐琅锅里保温，钥匙在玄关青瓷碗。新的协议在第二层抽屉，当然你完全可以选择不签，更可以首接离开，这是你的自由。」苏晚赤脚踩上地毯时，发现床边放了一双崭新的毛绒拖鞋，鞋尖趴着只打瞌睡的猫咪刺绣。
拉开樱桃木抽屉的瞬间，油墨味混着檀香涌出来。新协议与昨日那份几乎完全相同，唯独监护期限从24小时变成三十天。钢笔悬在签名栏上方时，微风恰好掀开窗帘，阳光淌过客房被填满的衣橱门和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苏晚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桂花糖芋苗的甜香是从珐琅锅缝隙钻出来的。苏晚揭开锅盖时被热气熏红了眼，琥珀色糖水里浮着圆润的芋头，糖桂花的金屑在晨光里打着旋。她舀了半勺含在口中，软糯芋头在齿间化开时，突然想起昨夜火锅里那片被默许的藕。
病号服是藏在洗衣篮最底层的，蓝白条纹布料还带着消毒水味道。苏晚把浴袍挂回浴室时，发现镜柜里多了支未拆封的牙刷，粉色刷毛与她拖鞋上的猫须同样弧度。围裙挂在冰箱侧面，米色亚麻布上印着”家政专员04号」的烫金字。
吸尘器低鸣着滑过波斯地毯时，苏晚数着客厅古董钟的摆幅。晨报在红木茶几上摊开至财经版，程砚礼用红笔圈着的股票代码旁沾着半枚指纹。当她擦拭钢琴漆面时，发现琴凳上倒扣着个鎏金相框，背面螺丝有反复拆卸的痕迹。
此时程砚礼正在律所顶楼会议室敲击投影笔。西装革履的客户们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没人发现他左手始终搭在手机侧键。"程律师认为这个并购案..."助理话音未落，程砚礼突然起身打断："休息十分钟。"
茶水间的单向玻璃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解锁手机瞬间，监控画面里晃过一抹蓝白条纹——苏晚正踮脚擦拭书柜顶层，围裙系带在腰间勒出细褶。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脖颈，发梢挂着粒将坠未坠的水珠。
"干得不错，家政小姐。"
突如其来的机械音惊得苏晚踉跄半步，水晶摆件在掌心险险捞住。她仰头盯着旋转摄像头，忽然提起围裙两角行了个夸张的屈膝礼。晨光穿过玻璃花房在她周身镀上金边，这个画面让程砚礼无意识松了松领带。
"小陈，去宝莱百货。"他按下内线电话时，监控画面里的姑娘正跪在地毯上整理案卷。阳光勾勒出她后颈绒毛的轮廓，像是宣纸上晕开的水墨。"要两套纯棉家居服，浅色系。再买部华为新款手机，预装好必要软件。"
暮色未至，华为手机的包装盒己躺在玄关的青瓷碗边。苏晚撕开塑封时，分针刚划过西点整。开机音乐是段清越的竹笛声，通讯录里唯一的联系人显示着”程砚礼」，紧急呼叫键被设置成首通模式。她对着前置摄像头整理碎发时，发现相册里存着张光晕中的侧影——自己蜷在沙发缝纽扣，发顶翘着根不听话的绒毛。
浅杏色家居服带着阳光烘烤过的蓬松感，水洗蓝长裤裤脚恰好盖住脚踝，苏晚把病号服叠进衣柜底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