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金属凉意顺着膝盖往骨头里钻，陈九皋盯着下方档案柜投下的阴影，喉结动了动。
苏青棠的洛阳铲尖正抵在他手背，两人呼吸交缠成极轻的白雾——这是他特意选的位置，既能俯瞰保险柜，又能借管道弧度遮蔽身形。
“星图复制品的折痕对吗？”苏青棠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线，她方才替换原件时，指尖在羊皮卷边缘停留了三秒，“我比对过三次，连虫蛀的小洞都用显微笔描上了。”
陈九皋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灯盏，它此刻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
这是张教授说的“引龟甲共鸣”的关键，而龟甲此刻正贴在他后颈，隔着衣领都能感觉到那枚半枚残片在发烫——魏文昭要的是星图，但陈家守护的秘密，藏在龟甲与灯盏的共鸣里。
“阳气粉撒在东南西北西个拐角。”他屈指弹了弹管道缝隙，粉末簌簌落在地面，“傀儡怕阳火，尤其是掺了朱砂的。”话音未落，通风口突然传来指甲刮金属的刺响。
苏青棠的洛阳铲猛地压下，陈九皋的耳力瞬间绷成一根弦。
他听见了，比常人快三倍的心跳声，像老式挂钟的齿轮在胸腔里卡壳。“来了。”他低语，手指扣住腰间的铜钱串——这是清微子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十二枚五帝钱用尸油浸过，专破机关傀儡。
阴影里爬出个人影，伪装成博物馆警卫的制服上还别着工作牌，可走路时膝盖不打弯，手臂摆动的角度精准得像机械臂。
它首奔向保险柜，右手从袖中滑出根细铁丝，三秒就挑开了密码锁。
“心跳一百八十次每分钟。”陈九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缩成针尖，“魏文昭的傀儡术，用活人做容器？”他摸出枚铜钱，指腹蹭过钱孔里的血渍——那是上次在黄河疑冢，用这枚钱破了石俑的机关。
铜钱破空而出，精准击中傀儡后颈。
金属碰撞声里，那具躯体突然，后颈露出个拇指大的青铜齿轮，还在“咔嗒咔嗒”空转。
“你们倒是挺守时。”陈九皋从管道上翻下来，落地时脚尖点地，像片叶子。
苏青棠紧随其后，洛阳铲横在胸前，铲头正对着傀儡的咽喉。
“砰！”
侧门被踹开的巨响震得档案柜晃了晃。
魏文昭的副手裹着风扑进来，左脸的疤被气性扯得扭曲，手里的枪顶在陈九皋眉心：“老子在妖面娘那听说你死了，合着是装的？”
陈九皋盯着他握枪的手——食指关节泛白，扳机扣了一半。
这是在边境线练出来的首觉：这种状态的人，要么太紧张，要么太愤怒。
他弯腰抓起地上的阳气粉，掌心一搓，粉尘腾起的瞬间，他矮身撞向副手的腰。
“咔嚓”一声，是肩胛骨碎裂的响。
副手的枪“当啷”落地，陈九皋的膝盖压在他后背上，拇指扣住他下颌：“主控信号源在哪？
魏文昭用什么控制傀儡？“
“做梦！”副手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却在这时，苏青棠的麻醉针从他后颈扎了进去。
她蹲在保险柜前，星图复制品摊在膝头，指尖划过羊皮卷边缘：“这里被拓印过。”
她抬头，眼底像结了层冰，“他们用了隐形墨水，刚才傀儡触碰的三秒，信息己经传输出去了。”
陈九皋的手指在副手后颈摸了摸，摸到个硬币大小的凸起——是皮下植入的信号发射器。
他扯掉那东西，扔进旁边的碎纸机，转头时正看见傀儡的手指动了动。
“目标变更。”机械音从傀儡喉咙里挤出来，比刚才更沙哑，“鬼市地下三层，古阵即将引爆。”
陈九皋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张教授说的“魏文昭要掌控历史的权力”，想起祖父手札里写的“古阵启，龙脉乱”。
他抓起星图塞进苏青棠怀里，掌心按在她后心：“走。”
“等等——”苏青棠突然拽住他衣袖，目光扫过他沾了血的袖口，“你受伤了？”
“是副手的血。”陈九皋笑了笑，虎牙在阴影里闪了下，“快走，晚了魏文昭该把整个鬼市掀翻了。”
他拉着她往门口跑，刚跨过门槛，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响。
陈九皋回头，正看见被麻醉的副手撑着墙爬起来，左眼角的疤在颤抖。
他的眼睛里泛着诡异的红光，像两盏小灯笼，声音哑得像砂纸：“你们......来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