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晚晚不敢再跟他耗下去,又后退了几步,跪在雪地中道,“请太子爷恕罪,奴才有差事在身。奴才先行告退。”
匆匆避开司马铎,等上官晚晚到了西楼时,一轮明月挂在树梢上。
她这才恍悟过来,今晚是十五了。
西楼的侍卫都是匈奴人,她壮着胆子上前说明了来意。
没想到门口那两名侍卫也没多盘问什么就放她进去了。
一路上忐忑着颗心,一名侍从将她引至主楼厢房门口。
敲了敲门,便示意她自己走进去。
上官晚晚没跟匈奴人打过交道,印象中他们都是野蛮的蛮荒人,好骑马,好射箭,好杀人。
今晚在殿堂前她也没机会去瞧那单于到底长的什么模样。作为一名奴才,尤其是在宴席上,最忌讳眼睛乱看乱瞟。
房中的博山炉白烟袅袅,她一时看不清里面的人是在干什么。
站在门口,强装着镇定道,“奴才给单于请安。奴才是来送信的。”
须臾片刻后,便听得前头是声嗤笑,“又是送信的?你们大启皇帝又在玩什么花招!”
上官晚晚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只能低头垂立着。
“过来。”那声音里带着命令。
上官晚晚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发抖不能结巴。
缓缓上前掏出那封明黄色的信,跪了下来,双手高高举起道,“奴才是奉命来给单于送信。”
“哦?你又是奉了谁的命?”烛光反照下,一条身影被拉得很长,穿过墙壁,又继续向前,一直将她笼罩在阴影下。
上官晚晚心里七上八下,实在没底,难道还有别人也来送信不成?
等那人的金靴在距离自己两步前停了下来,上官晚晚微微蹙眉,她分明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抬起头来!”
声音里依然夹着命令。
上官晚晚一抬起头,便对上一张满是胡渣粗狂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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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楼东墙梅花树下,一乘肩輿悄然而立。
夜色下扛着肩輿的几人都身着夜行衣,领头站在前方的年轻人陈真身姿挺拔,让人一眼就联想到他身手的不凡。
突然,从西楼前门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伴随着飞雪扑簌声,哒哒哒朝着肩輿方向而来。
带刀护卫陈真肃了肃,顺着声音向西楼望去。
手中的长刀早已做好出鞘的准备。
梅树下的芳香沁人心脾,而肩輿上的人始终一言不发,讳莫如深。
哒哒哒的脚步声近了些。陈真终于看清楚了些,居然是个单脚赤袜的宫女,在雪地里夜奔。
“主子,是个宫女。”
肩輿里的人没有出声。
“主子,要拦下吗?”
“不必。”肩輿里终于传出冷冷指令。
众人领命,在风雪中站得比梅树还挺直。
待那赤足夜奔的女子已经快到跟前,陈真不禁眉头紧皱。
那宫女头上的钗饰早就掉落,剩下一头鸦发在风中跌宕,整个人鬼魅一般朝着这边奔袭而来。
后头还有两个追兵。眼看是要追到她跟前了。
“呼哧——呼哧——”
上官晚晚已经精疲力竭,她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咬牙在被追到的前一刻匍匐在肩輿下,她重重跪了下去,道,“救我.......”
声音简直是催人怜爱。
“大人,救救我........”
陈真从她绝色的脸上瞥了一眼,喝道,“放肆!何人追你?”
上官晚晚紧紧抓住陈真的脚,哆嗦道,“是,是匈奴人。”
风雪冷飕飕吹开她的发,她的一只脚单着白袜冻在雪地上,已经麻到快要失去知觉。
“带她上来。”肩輿里的人又抛下一句命令,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真愣了愣,然后不敢有任何的迟疑,便将那宫女单手拉了起来,塞包袱似的,塞进肩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