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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容易,但真正计划起来却很困难。
李鸣玉与我有共感,我难受或是疼了,他是知道的。一开始我打算在身上弄点伤,然而拿着刀子对着皮肤比划,好不容易敢下手了,刚划破道口子,疼得直皱眉的时候,李鸣玉的脚步声便传来了。
胳膊上的血慢慢地朝下淌,那片皮肤显得雪白,看着骇人,我一时慌了:“我想切个苹果,不小心划到了……”
李鸣玉脸色沉沉,拿了家用医药箱,低头仔细处理了伤口——其实不过三四厘米,还要贴个创可贴。
“想吃什么可以叫我,不用自己来,”李鸣玉轻声说,“再深一点要留疤的。”
可能是怕我又不小心割到,别墅里的尖锐利器都锁到了柜子里,钥匙单独放在李鸣玉那儿。我没办法通过伤害自己来让李鸣玉带我出去。
最近气温降得很快,有寒潮,过几天气温预计只有零下十度。
别墅里有地暖,但我还是有些感冒,鼻子不通,只能用嘴呼吸。李鸣玉像是不怕传染似的,仍是凑过来吻我,看我脸憋得通红的模样笑,我恼怒地推他,话语带着鼻音,没什么气势:“别亲了!”
“明天阿姨找我,我要离开一趟,后天才能回来,”李鸣玉忽然说,“你要和我一起吗?”
我别过头:“我去见你养母干什么?不去。”
“那就不去了,”李鸣玉说,“饭我会做成半成品的,你记得放微波炉加热再吃。窗户记得关好,省得有风。药也要记得吃。”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啰嗦死了。”
感冒药中有安眠成分,吃完之后我困顿得很,迷糊中能感知到有道目光一直望着我,但实在提不起精神,很早就睡着了。
再醒来别墅里空无一人,静得出奇。我头昏脑胀的,走出卧室才发现手腕上也并没有锁铐,他吃准了我离不开,连锁链都不必上了。
我一直找不到逃出去的办法,如热锅上的蚂蚁,再加上感冒,心情愈发得急躁。冲澡时连水温都忘记调,冰凉的水劈头盖脸地浇上来,顿时冷得一激灵,水甚至呛进喉管里。
我剧烈咳嗽着,闭着眼关了水,只觉得肺都刺得疼,缓了好一阵。
一个想法骤然闪过。
既然不能留外伤,那普通的感冒发烧总是可以的。烧到不能只靠吃药的地步,李鸣玉怎么可能不带我出去?
我大喜,连身体的难受也顾不得,往浴缸里全放了冷水,又怕不够,从冰箱里拿了许多冰块放进水里,这才小心翼翼地踏足进去。
太冷了,我死死咬着下唇,缓慢地坐进去,逼着自己只把头露在水外,身体不自觉地发抖,冰块似乎冒着雪蓝色的寒气,我很快冻得浑身没了血色。
但这还不够。
我披了浴袍,在客厅温暖的环境战栗着呆了会儿,等身体回暖后,又再度回了浴缸里,反复几次,倒是觉得身体愈发得热烫。
难道没有效果吗?不应该啊。我开了窗户,外面是浓阴的天,防盗栏把云割成一块块的,刺骨的冷风涌进来。
我坐在地上吹了半个多小时,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再去浴缸里泡会儿,却腿脚发软,走不动了。
那就去床上睡会儿,我混沌不清地想,睡会儿再继续泡。
谁知道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深夜,我是被烧醒的,浑身又冷又热,呼吸灼烫,一闭眼脑中便如坐过山车,晕得厉害。
成功了!我觉得喜悦,却又不知道具体温度,如果只是三十七八度,李鸣玉一定不会带我出去的,光吃药就能好了。
于是我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打开了窗户,脱掉了身上的睡衣。
昏昏沉沉中,我又突然想到,如果明天李鸣玉回不来呢?那我会不会死在这里?
然而我实在提不起来力气关窗户了,只蜷缩起了身体,意识陷入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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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我闻见了很清淡的肥皂香,迷蒙睁开眼便看到了李鸣玉的下颌线,我从未见过他这副神情,抱着我的胳膊都在发抖。
车飞速地行驶着,行过颠簸处时有明显的晃动。是深夜,昏黄的路灯闪过他的脸颊,眼尾的痣明艳漂亮。
“小鱼,”我攥紧了他的袖子,不停流着眼泪,“我头好疼,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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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鸣玉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抽泣着昏睡过去。
醒来时,我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只觉得疲累,浓郁的酒精味萦绕在鼻畔,低头便看见手背上的输液针。
是在医院。
……我逃出来了?
头仍是疼得要裂开一般,我刚坐起来,病房门便推开了,我下意识看过去,撞进李鸣玉沉沉的眼眸中。
他把手中的保温桶放到一边,手背探到我额头上:“还头疼吗?”
“还疼。”一出声才发现哑得厉害,破锣嗓子似的。
“别出声了,你昨天晚上烧到了四十度,烧成了轻度肺炎,需要再住院一段时间,”李鸣玉忽然陷入沉默,久久地注视我,声音发涩,“……我只是离开了一天而已。”
我陷在狂喜中,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主动凑近亲了下他的嘴唇,哑着嗓子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小鱼……”
保温桶里盛着粥,我烧得也尝不出味道,吞咽的时候嗓子像刀片在刮,只喝了一半便实在不肯再吃了。李鸣玉也不勉强我,看着我吃完了药,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我的背脊。
我困得眼皮酸涩,紧闭着眼,却死撑着不敢睡过去。
门处传来声响,我小心地睁开眼,李鸣玉果然离开了。
外头是黄昏颜色,凄艳地延展开。
我忍痛拔掉手背的输液针,披了椅背上的外套,忍着身体的酸痛与头重脚轻推开门。
我不能再等了。错过这次机会,我或许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离开,我不能永远被囚困在李鸣玉的身边。
身后细长的针尖凝着药液,滴到床单上晕开。
走廊上人很多,并没有李鸣玉的身影,我低头快速走着。路过的护士奇怪地打量着我,我也权当没有看到。
我只知道跟着安全出口的绿色箭头走,却绕来绕去,不知道到了哪里。腿脚发软,我扶着墙慢慢走着,咬着牙不肯停下。
李鸣玉应该已经回去了,他一定在找我。
肩膀突然被撞了下,我一时不稳摔到地上,头晕目眩,眼前有黑点聚散。
一只手伸到我面前,声调格外的熟悉:“摔着了吗?怎么走路不看着点。”
我眼前水蒙,委屈地仰头看过去,却是看到了宁珏的面容,他手僵在空中,错愕地看着我:“李青序?”
我顾不得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死命攥住了他的手,温热的泪顺着眼尾滑下来,我颤抖着求他:“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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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珏没有拒绝我,那晚,他带我去了他的家里。
我如愿以偿离开了李鸣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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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发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