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离开了寂静的城镇,骑马赶路。太阳升到正上方的时候,他们到达了阿文丘王都。
阿文丘王都位于附近最大的山的山腰,没有对山的形状进行改造,街道沿着缓坡延伸。城市的最上层是一座名为“砂城”的城堡,高大的城墙俯瞰着整个城镇。
充满活力的人们、热闹的市场、行人的喧闹声,这些通常与都城相关的印象,在这里却不见踪影。
“这里……真的是王都吗?”
米雅骑在马上,小心翼翼地问诺卡奇。
“……我年轻的时候来过这里,比现在更有活力。现在这样,简直像一座被遗弃的城市。就算听说昨天这里被攻陷了,我也会相信。”
从城镇中心通往城堡的主干道上,两边排列着许多商店,但大多数商店都没有商品,空无一人。
偶尔与居民擦肩而过,他们的眼神毫无生气,从他们的脸和手臂来看,都非常消瘦。他们摇摇晃晃、无力地走着,样子十分诡异,仿佛失去了理智。
锡瓦斯要塞的冬天非常寒冷,而阿文丘越往东走,空气越温暖。虽然现在仍然很冷,但这样的温度已经可以在野外露宿了。
终于到达城堡,巨大的城墙上到处都是被什么东西挖出的伤痕。城墙上杂乱的排列着箭孔,也有很多残缺不全的部分,非常显眼。仲马王子说,这些是过去被穆拉克默攻击时留下的痕迹,当时的战斗非常激烈。即使到了现在,这些伤痕也没有修复,因为作为战败国,阿文丘必须保持现状,以显示对穆拉克默的顺从。
穿过两道城门进入城内,子修等人惊讶地发现,与外面荒凉的世界截然不同,城堡内的大厅极其豪华绚烂,无数金银珠宝制成的饰品琳琅满目。
仲马王子说要去准备一下,便消失在城堡深处。子修等人则被女官带到一个通往谒见厅的小房间等候。
“在里面叫你们之前,请在这里等候。”
女官简短地说完,便站在入口处。
小房间比大厅更加奢华。
照明的是水晶形状的夜光石,天花板上挂着镶嵌着黄金和宝石的吊灯,墙壁上装饰着昂贵的盔甲和宝剑,仿佛在威慑来访者。
“怎么办……我开始紧张了。”
米雅坐在皮革椅子上,身体不停地摇晃着,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你害怕了吗?”
子修用平静的声音问道。
“也不是害怕……只是,像我们这样的人来见女王,总觉得很奇怪。实际上到了这里,看到这个房间,我突然觉得自已来错了地方。”
诺卡奇一直沉默不语。乍一看,他似乎很镇定,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额头微微出汗。
“忍耐一下。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说话。女王陛下的回答由我来回应。”
诺卡奇对孙女说道,他的嘴唇干燥起皮。
不久,里面传来叫他们进入谒见厅的声音。
子修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看到谒见厅的那一刻,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几乎忘记了呼吸。之前看到的那些豪华饰品,在这里都显得微不足道。
谒见厅的天花板高得仿佛能触碰到天空,左右和纵深都非常宽敞,足以容纳几十人骑马在这里竞赛。
地上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让人走在上面都有些踉跄,左右两边排列着巨大的石像,还有许多巨大的珠宝饰品。如果盗贼看到这一幕,可能会被贪婪淹没。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王座后面那个巨大的沙漏,它几乎高耸到触及天花板。精美的玻璃容器里装满了大量的沙子,不知道这是单纯的装饰品,还是真的会使用。如果要使用它,子修很好奇该如何把沙漏倒过来。
随着他们一步步向前走,躺在宽阔王座上的女王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女王肤色白皙,肢体修长,的胸部几乎要从敞开的白色服式外衣中暴露出来,肩部附近修剪整齐的焦茶色头发光泽亮丽。她长长的指甲上涂着厚厚的黑色指甲油,细长的眼睛和仲马王子很相似,但从缝隙中透出的锐利目光却截然不同。
她左手手背上闪耀着砂金色光芒的辉石,彰显着她作为一国之主的身份。
走在前面的诺卡奇屈膝跪地,深深地叩首。子修和米雅也跟着照做。
“首先,感谢你们远道而来。我是拥有砂金石的阿文丘国主,芙伊·阿文丘。”
女王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
过了一会儿,诺卡奇沉重地开口说道。
“此次承蒙您盛情邀请,我们深感荣幸——”
还没等他说完,女王就用冰冷的一句话打断了他。
“好了,无需多言。”
子修等人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
不知何时,仲马王子站在了女王的旁边,视线可以看到左侧后方站着一群像是家臣的人,他们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
女王瞥了一眼困惑的诺卡奇,诡异一笑,高高地弹了一下手指。随着这个信号,右侧后方的门打开了,一群人涌了进来。他们的穿着打扮与这里格格不入,显然是普通的平民,他们的服装和在途中经过的城镇里看到的人们的服装一样,大概是阿文丘的农民吧。
他们注意到这边后,眼睛发亮,纷纷发出惊叹声。
“啊,真的……真的如女王陛下所说。”
一位消瘦的老人大声说道。
“陛下,这到底是……”
诺卡奇忍不住想要站起来,这时,几个在后面待命的士兵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按住了子修等人。
子修还没来得及决定是否要抵抗,就被按倒在地上,双臂被紧紧地束缚住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两个士兵从上方按住子修的脖子,把体重都压在他身上,子修的手臂被压住,无法动弹。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困惑的仲马王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闭嘴,仲马。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这件事你也不许插嘴。”
子修感觉到仲马王子倒吸了一口气,随后他的声音就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