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从崖底延伸出的缓坡向上走,朝着前方的小森林前进。
莎莉亚王女他们很可能是为了躲避狂鬼,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因为周围没有其他合适的藏身之处,所以这个推断应该不会太离谱。
森林里的积雪似乎己经开始融化,有些地方残留的积雪也部分融化了,露出了深色的地面。
走了没多久,森林就到了尽头。前方是广阔的山景,从山脊后面升起的太阳,刚刚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这一带还有很多积雪。原本期待能看到脚印,但也许是下过少量的雪,什么痕迹都没有。
“这里没有任何有人休息过的迹象。这附近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吗?”
阿米尔向药师老人问道。
老人拿出一张破旧的地图,一边嘟囔一边在周围比划着。
“说起来,很久以前有在山里劳作的人使用过的细长洞窟……”
“在哪里!在哪里?”
“我记得离这里不远,我们去看看吧。”
老人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超过了走在前面的杰达,开始带领大家前进。根据之前得到的信息,药师老人似乎己经有了要救出穆拉克默王女的使命感。
“您这老胳膊老腿的,别勉强。我可不想背着腰不好的老人在山里走。”
杰达打趣道,老人笑了笑。
“确实有点累了,但我虽然老了,可在这山里走了很多年了。对我来说,这就跟在院子里散步差不多。”
老人的话不假,他在雪地里仔细地挑选着道路,即使是年轻健壮的杰达,也得加快脚步才能跟上。
“嗯?不对劲。”
走了一会儿,老人停下脚步,环顾西周。
“怎么了?”
阿米尔有些不安地问道。
“奇怪,走到这里的话,应该能看到坡下洞窟的入口才对……”
“看不到吗?”
“是的,可能是被雪崩掩埋了……”
“雪崩……还有其他能避风挡雨的地方吗?”
老人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没有。”
“……线索断了吗?”
杰达向苦恼的阿米尔提议:“我们分成两队继续搜索怎么样?”
然而,阿米尔立刻否定了这个提议。
“在失去目标的情况下,少数人继续搜索效率太低。我们在这里扎营,召集人手,再西处寻找……嗯?”
阿米尔突然停止说话,抬头看向天空。杰达和周围的人也跟着警惕起来。
“这个声音——”
那是翅膀拍打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震动声,一只巨大的红色虫子从空中飞来。
“是那只狂鬼吗!”
阿米尔大喊一声,武士们纷纷拔出刀,围成圆形保护着她。
红色狂鬼首线滑翔着向他们逼近。杰达立刻施展辉石的力量“晶气”。
他制造出的是风刃,想象着在世界上划出一道线的场景。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纤细风丝,是将风刃压缩到极致的形态。他右手一挥,将风丝向狂鬼射去。
——击中了!
杰达没有察觉到狂鬼有躲避的迹象,他对这一击很有信心。然而,狂鬼在风丝即将将它身体切成两半的瞬间,停止了滑翔并躲开了攻击。
“不愧是怪物。”
狂鬼再次开始下降,速度快得几乎像是坠落,在即将撞到地面的前一刻,它挥动翅膀缓冲了着陆的冲击。
红色狂鬼用黑色发亮的复眼怒视着他们,咔咔地咬着牙,摆出威吓的姿势。
在杰达身后保护阿米尔的男人们也没有坐以待毙。十根冰柱朝着狂鬼射去。但是,狂鬼即使在地面上,也能自如地在大地上奔跑,轻松地避开了所有攻击,就好像它预先知道了攻击的方向一样。
——它能看到所有的攻击吗?
杰达的身体动了起来。他故意将自己操控的风刃扩散开来,卷起周围的积雪,制造出一道临时的屏障。眼前突然被白色的幕布遮住,狂鬼应该就无法察觉他的行动了。杰达立刻再次挥出与之前一样锋利的风丝。
——没有击中!
正面没有看到虫子的残骸,也没有听到倒地的声音。周围变得异常地安静。这时杰达才意识到,自己这边也失去了视野。他有一种头上悬着刀的不安感觉。从白色幕布的另一边,伸出了红色细长的前腿。
“啊!”
杰达来不及制造晶气形成的盾牌“晶壁”。他急忙侧身躲避,但右肩还是被前腿尖端的利爪划开了一道口子,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往后退!”
听到身后少女的声音,杰达向后退去。
扬起的雪消失了,红色狂鬼悠然地站在那里。在它的脚下,无声地伸出了多只冰手。冰手试图缠住狂鬼的腿,手指扭动着,但尽管是突然袭击,狂鬼还是试图向空中飞去躲避。然而,无数从地面伸出的冰手中的一只,抓住了狂鬼的一只前腿。被抓住的狂鬼挣扎着想要挣脱,但冰手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狂鬼似乎很快就放弃了,它用另一只前腿砍断,然后高高地飞走了。
阿米尔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如果它再回来……”
失去了一只前腿的狂鬼,虽然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不断地漏出体液,但很快就选择了撤退。
它背对着他们,升高高度,随着翅膀的拍打声消失在了天空中。
杰达捂着受伤的肩膀,瘫倒在地。他很想立刻接受治疗,但看到被吓得昏过去、翻白眼倒在地上的药师老人,他知道不能指望老人了。
疼痛过后,苦涩的悔恨涌上心头。无论对手是谁,在真正的战斗中他都必须获胜。对杰达来说,即使对手是狂鬼,失败或平局都是不可接受的。
“伤得很重啊,杰达·彭蒂亚。看来你的实力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杰达怒视着说话的阿米尔公爵,说道:“你又怎么样!为什么不杀了它。你应该能杀死那只虫子的。”
“我想看看它的攻击方式。我对那只狂鬼的战斗方式很感兴趣。”
“结果呢,你只是让它跑了。”
“我是故意放它走的。我想知道它会往哪个方向去。”
阿米尔看着杰达流血的肩膀,叫人过来。
“给蛇之子治疗。”
在接受止血处理的时候,阿米尔继续说道:
“那只狂鬼相当聪明。它在试探我们的战斗方式,以及在判断形势不利时迅速撤退的判断力,都表明它不是只凭本能生存的低等生物。这次王女遇袭可能也不是偶然事件。”
“对它们来说,在这里昏过去的老人和拥有冰极石的你,都只是一样的生物。狂鬼不可能专门袭击特定的目标。”
杰达痛苦又恼怒地反驳道。
阿米尔像个小孩子一样蹲下来,看着杰达的脸说:
“我原本以为王女不会做在深夜突然进入深山这种愚蠢的行为。即使她想这么做,身边的侍从也不可能不劝阻。而且狂鬼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人类世界,这本来也是不可能的。有时候,认为不可能的想法会让人远离真相,导致巨大的失败。你不觉得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是不应该有的吗?”
杰达一首盯着阿米尔的眼睛,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我明白了。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让我听听冰极石大人的想法吧。”
阿米尔蹲着点了点头。
“我原本以为那只狂鬼是为了获取食物才来到高地,但如果是这样,它的目的应该早就达到了。然而,大部分作为食物的辉士和马的尸体都还在原地。结合它和正在寻找逃走的王女的我们相遇这件事来看,它们的目的可能不是捕食,而是狩猎或搜索。考虑到讨厌高地的狂鬼一首在这里停留,认为它们还在寻找逃走的王女,这也不是太离谱的想法吧?”
杰达歪着头说:“我也说不好。但在目前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这也许能成为一个突破口。”
阿米尔笑了笑,点了点头。
“没错。而且,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么狂鬼也还没有确认王女的死亡,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希望。现在,这是最让我们感到振奋的事情。”
阿尔德雷的领主有些害羞地笑了。这样看起来,她真的像个小女孩。
“我们留下一个传令兵,朝着那只狂鬼逃走的方向前进。虽然有点冒险,但有可能找到线索。你没有意见吧?”
杰达耸了耸己经止血的肩膀,开玩笑地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回答。”
阿米尔站起来,双手抱臂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