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究还是过去了。
小红整个人几乎缠在小白身上，手臂环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宣告主权似的。
胡蓝在前面开车，后视镜里映出她翻到天上去的白眼，方向盘被她捏得咯吱作响。
"你能不能别跟个树袋熊似的？"胡蓝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克制。
"怎么？"小红懒洋洋地蹭了蹭小白的颈窝，挑衅般地抬眼，"嫉妒啊？"
小白坐在中间，面无表情，仿佛自己只是一个人形抱枕。
N.N.O的包围圈比想象中还要夸张。
他们在便利店三个街区外就设下了第一道防线，符咒结界、灵力探测器、甚至还有几台明显是从赛博坦走私来的能量抑制装置。
龙傲天站在最外围，手里的轩辕剑金光闪烁，一副随时准备冲锋陷阵的架势。
"至于吗？"小红嗤笑一声，"对付一个连泡面价格都记不住的便利店店员？"
胡蓝停下车，冷冷道："如果他真是造物主，一个走神可能就会让整条街变成克苏鲁主题乐园。"
他们首接在N.N.O人员的带领走向那个“造物主”工作的便利店。
便利店的玻璃门被推开发出清脆的电子音。
货架间，一个穿着皱巴巴制服的中年男人正拿着扫码器发呆。
他黑眼圈浓重，头发乱得像鸟窝，胸前的名牌歪歪斜斜地写着"实习店员：林默"。
便利店的玻璃门被推开时，林默正在给一包软中华扫码。
电子音"嘀"的一声响起，他习惯性抬头："欢迎光临，一共六十五元......"
声音戛然而止。
扫码器"啪嗒"掉在地上，林默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香烟柜上。
几盒口香糖从货架震落，在地上弹跳着散开。
"你、你们......"
他的视线惊恐地在三人身上游移——那个红眼睛女人瞳孔像昆虫一样分裂成无数个；
蓝衣服的女人身后晃动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
而中间那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怎么看都像是恐怖片里最后活下来的那个。
"我就知道......"林默颤抖着蹲下身去捡散落的商品，"昨天不该熬夜看《克苏鲁神话》......"
小红松开环着小白的手臂，高跟鞋踩在掉落的口香糖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她俯身凑近柜台，近到林默能闻到她身上铁锈般的血腥味。
"哟，造物主大人就住这种地方啊？"她的指甲划过收银台，留下一道熔化的痕迹。
林默的脸色白得像复印纸："我、我只是个夜班店员......"
"都市传说爆发。"胡蓝的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地面，"维吉奥。宇宙大帝。还有我们——别装傻。"
林默的嘴唇开始发抖。
他突然疯狂翻找柜台下的抽屉，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员工守则》挡在面前："我、我真的是普通人！上个月业绩考核还是倒数第一！"
小白绕过柜台蹲下来，默默帮他捡起散落的口香糖。
两人视线相接的瞬间，林默像触电般往后一仰，结果一屁股坐进了身后的垃圾桶里。
"别紧张。"小白把口香糖放回货架，"我们只是来谈谈。"
"谈什么？"林默的声音带着哭腔，"让我把你们写死吗？我连自己小说的主角都救不活！"
他挥舞着手中的《员工守则》，"上个月梦见自己变成奥特曼打小怪兽，结果昨天隔壁小区才突然出现五十米高的发光巨人！物业现在还在打官司呢！"
小红和胡蓝交换了一个眼神。
"所以......"胡蓝的尾巴不安地卷曲起来，"你试过让一切恢复原状吗？"
林默突然安静下来。他慢慢从垃圾桶里爬出来，拍了拍沾上咖啡渍的裤腿："每天都在想。"
他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但这里就像台坏掉的爆米花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什么时候炸开。"
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笔记本，封面上用胶带粘着"设定集"三个字："看，这是我记录的'事故'。"
翻开的内页密密麻麻写满了潦草的字迹：
「202A.5.17：梦见会说话的黄鼠狼（结果三天后菜市场真出现了）」
「202A.6.2：构思赛博坦战争（一个月后新闻说NASA发现金属星球）」
「202A.7.15：洗澡时哼《铃儿响叮当》（上周真的被圣诞老人救了）」
"最可怕的是延迟！"
林默抓狂地扯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我根本不知道哪个念头会成真，什么时候成真！上周想喝奶茶，结果今天自动售货机突然喷了我一脸珍珠！"
小白突然伸手按住笔记本："你试过主动控制吗？"
"怎么没试过！"林默翻开最后一页，上面画满了潦草的符咒和数学公式，"《世界恢复正常的100种方法》！第37条：让超自然存在自愿放弃力量——"
小红和胡蓝同时摇头。
"第82条：找个更厉害的造物主覆盖设定——"林默苦笑着指向窗外严阵以待的N.N.O特工，"你看他们像吗？"
他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叉："最后一条是自杀，但我试过了......"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跳楼被圣诞老人接住，割腕发现血液变成彩虹糖浆，连吃安眠药都只能做出更逼真的梦......"
便利店的冰柜突然发出剧烈的嗡嗡声，灯光开始忽明忽暗。
林默惊恐地抱住头："完了完了，是不是我又不小心想了什么......"
小白平静地看了看西周，突然指向货架："泡面在打折。"
林默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促销架上"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第二件半价"的标签，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我、我上周刚申请的促销......"
他像个孩子似的用袖子抹着脸，"那些新闻里打架的怪物......我都不敢看......"
胡蓝的尾巴轻轻缠住小白的手腕，小红则若有所思地摸着宇宙大帝吊坠。
便利店外，N.N.O的特工们正紧张地盯着这边，龙傲天的轩辕剑己经亮起了金光。
自动门突然"叮咚"一声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大叔探头进来："老林，来包利群......卧槽你们在拍抖音？"
林默条件反射般跳起来，用制服袖子狠狠擦了把脸："欢、欢迎光临！香烟在右手边第二个货架！"
他的声音依然发抖，但至少这次，嘴角是上扬的。
职业习惯使得他如此熟练的切换状态。
冰柜的嗡嗡声渐渐平息，灯光恢复了正常。
小白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货架："泡面要过期了。"
林默急忙跑过去整理货架，嘴里还念叨着"明天就换新批次"。
那个来买烟的大叔一脸莫名其妙地拿着香烟扫码付款，全程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们。
当电子音报出"六十五元"时，林默突然小声说："其实......我最近在写一个新故事。"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三人的表情。
"主角是个能看见怪物但假装看不见的普通人......"
小红突然笑出了声，胡蓝的尾巴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只有小白认真地点了点头："听起来不错。"
便利店的灯光温暖地笼罩着他们，货架上的泡面还在促销，而外面的世界依然充满各种光怪陆离。
但此刻，至少在这个小小的便利店里，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