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一闭眼就会梦见你掐着我脖子的画面,我一闭眼就会想起我死去的孩子,我一闭眼就会想起母亲拔掉氧气罐时的表情,我一闭眼就想起结婚三年来你对我的所有伤害。你要我怎么原谅你,想你又想怎样赎罪呢?”
他重重的跪下。
“晚晚,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如果我早点发现真相,我不会这样对你。”
周围渐渐聚集起三三两两的游客,一个挎着相机的大妈直接挤到最前面,镜头对准陆景淮狼狈的模样。
“哎呦,这不是电视上那个大老板吗?怎么跪在地上,是欺负人家小姑娘求原谅吧?”
我转身要走,陆景淮却猛地扑过去抱住我的腿。
这个动作引来一阵惊呼,几个年轻女孩厌恶地皱起眉。
“恶心死了,当众纠缠女孩子。一个大男人,就会欺负小姑娘。”
“看他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东西。”
“报警吧!小姐姐太可怜了。”
陆景淮的额头抵在我的小腿上,他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不在乎那些刺耳的议论,他只想求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低头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一幕无比荒谬。
曾几何时,我也这样跪在地上求过他。
求他相信父亲的清白,求他救救我们的孩子,求他放过母亲的骨灰。
可他从来都不会回头。
而现在,角色对调了。
一个大爷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把手里的矿泉水瓶砸了过来。
“滚远点!别祸害人家姑娘!”
陆景淮一动不动,任凭瓶子砸在身上。
“够了。戏演够了吗?陆总。”
我转身走进民宿,关门的声音不轻不重。
陆景淮跪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民宿大门,忽然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就是我想要的吧?
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尝尽自己当年受过的屈辱。
一滴泪砸在泥泞的地上,很快消失不见。
夜深了。
我在噩梦中猛然惊醒,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梦里,陆景淮的手依然掐在我的脖子上,声音冰冷刺骨:
“江晚,你和你父亲一样该死,你们一家都是杀人犯。”
我大口喘息,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脖颈,仿佛那里还残留着被掐过的触感。
窗外雷声轰鸣,闪电照亮了房间。
一瞬间,我恍惚看见陆景淮就站在床边,眼神阴鸷地盯着自己,如同当年在别墅里一样。“啊!不要过来,不要。”
我猛地坐起身,打翻了床头的水杯。
玻璃碎裂的声音终于将我拉回现实。
我蜷缩在床角,抱紧双膝,像曾经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一样,一下一下轻拍着自己的背。
“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低声劝慰,仿佛在哄那个曾经遍体鳞伤的自己。
掌心传来刺痛,我这才发现,自己在睡梦中又一次无意识地掐破了手掌。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血红。
多可笑啊。
本以为自己已经逃出来了,可陆景淮仅仅出现了一天,就轻易撕裂了自己辛苦筑起的平静假象。
我是被阿婆急切的呼喊声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