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深处传来的震动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时,林溪正捏着安神草往药碗里撒。三两片嫩绿的叶子还没沉底,系统的警报声突然像炸雷在脑海里炸开:【警告!萧清绝闭关失控!心魔具象化等级MAX!】手里的青瓷碗“当啷”摔在地上,碎瓷片溅起的药汁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
她跌跌撞撞地往镜渊跑,裙角被门槛绊住差点摔个跟头。越靠近禁地,空气里的魔气越重,腥甜的铁锈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推开那扇刻满符咒的铜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寒毛倒竖——数以百计的镜面悬浮在空中,每个镜面都映着不同的噩梦:燃烧的玄霄派、坠落悬崖的白衣女子,还有浑身浴血的萧清绝被锁链穿透琵琶骨。
正中央的镜子最是骇人。萧清绝单膝跪在血泊里,玄衣被撕得破破烂烂,心口的魔纹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死死缠住他的女人有着阿宁的脸,却挂着青灰色的腐肉,指甲缝里还沾着发黑的脓血,正把腐烂的手指往他魔纹里钻:“清绝,你为什么不陪我去死?”
“住手!”林溪抄起墙角的断剑砸向镜面。裂纹如蛛网蔓延的瞬间,腐尸猛地转头,空洞的眼窝里爬出黑色虫子。一股腥风扑面而来,林溪被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石柱上,嘴里顿时泛起铁锈味。
她撑着石柱爬起来,看见萧清绝眼中的绝望——和问心梯上他假装冷漠时,藏在眼底的脆弱如出一辙。那时候他用剑气偷偷托住她的样子,还有深夜书房里他剑典的背影,突然在脑海里翻涌。
“你看清楚!”林溪抹了把嘴角的血,咬牙冲进镜面。腐肉粘在手臂上的触感又凉又腻,像无数蛆虫在蠕动,但她死死抱住腐尸不松手,“阿宁她用命换你活!她怎么会想伤害你?!”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三百年前的雪夜,阿宁把藏着剑诀的锦囊塞进萧清绝手里,转身引开仙门追兵。悬崖边最后一眼,她攥着萧清绝送的玉佩,笑得比朝阳还灿烂:“活下去!”而所谓偷剑典的罪名,不过是仙门为了斩草除根编造的谎言。
“不...不可能...”萧清绝剧烈颤抖,周身魔气凝成无数黑蛇。林溪感觉心口的情丝快被扯断,每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但她把腐尸抱得更紧:“她到死都攥着你的玉佩!你忘了吗?!”
腐尸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化作万千黑色蝴蝶。萧清绝踉跄着往后倒,林溪扑过去接住他,却被他染血的手死死扣住腕骨。他的瞳孔涣散,却固执地把脸埋进她颈窝,温热的血顺着她锁骨往下淌:“...别走,阿宁...”
林溪的眼泪砸在他发间,想起民国时顾承舟中弹后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外面传来魔卫们撞门的声音,她轻轻梳理他凌乱的黑发,把灵力注入情丝。粉色光芒化作结界笼罩两人时,她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不是阿宁,但我会一首在。”
再醒来时,萧清绝发现自己躺在林溪的床上。床头的药碗还冒着热气,旁边压着半块奶糖,包装纸上画着只歪歪扭扭的白鸽——显然是某人临时画的。门外传来争执声,林溪的声音又凶又急:“说什么都不行!他刚醒需要静养!”
他攥着糖纸,突然想起镜渊里那声“我会一首在”。甜味在舌尖散开的瞬间,心口某个尘封的角落轰然崩塌。原来有些伤口不需要完全愈合,因为总会有新的温暖,像春日融雪,一点一点填满心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