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收起绘画工具,跟着他去保安室拿行李,她来的时候将行李寄存到了那。
路上,刚走没几步,碰见五个拦路虎。
栖迟抱着画筒,扭头问他,“他们是?”
“呀,你就是季子遇的妹妹吧,我是你哥的好朋友以及好舍友,还有好同桌”
何诉热情地有些过了头,眼看着那双手马上就要摸上栖迟的头。
只一秒之际,季子遇将她往后拉了拉,又往前迈了一步,整个身体恰好挡在她面前,扯着她手腕的指尖炙热而又滚烫。
栖迟有些懵,瞪圆了眼睛看他。
“怎么动手动脚的?”,他瞥了眼何诉的那只手。
何诉更懵逼,“我哪里有动手动脚了?”
“这是齐景”,季子遇一一带她认识。
“哈喽,你好,我是你哥的朋友“
栖迟浅浅微笑,“你好,齐景哥,我是栖迟”
“这是张岩”
“你好啊”
“张岩哥,好”
“这是林晨”
“你好,栖迟”
“林晨哥,好”
“这是陈一”
“嗨,你好”
“陈一哥,好”
招呼打完之后,他的视线又回到了何诉身上,但季子遇只给了六个字,“这个人不重要”
何诉:“什么????”
“我怎么不重要了,季子遇你别公报私仇啊!”
“嗨,迟迟,我是何诉”
“何诉哥,好”
何诉看了看季子遇,又看了看栖迟,眼珠子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转,纳闷道,“不是,季子遇这么个……嗯……”
“额,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乖巧又可爱的妹妹?”
“啊?可能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吧,哈哈哈哈哈”
何诉又道,“不管怎么说,季子遇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们,知道吗?”
其他人也很热情地附和,“对啊对啊”
“不要跟我们客气”
“谢谢你们”,栖迟诚挚道谢。
季子遇将那颗脑袋按回身后,双手环胸,懒散道,“好啊,那就帮她搬行李吧”
“然后,搬完我们一起去吃饭”
几个人问了一下宿舍号,就开始搬着东西往宿舍楼去了。
季子遇提了两个包裹,跟栖迟并排走在最后。
“季子遇,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
她指的是让季子遇的朋友帮她搬行李的事情。
“没事,等会我请他们吃饭”
她左看看,右瞅瞅,眼里满是好奇和藏不住的欣喜,感叹着说,“临川一中真大啊!好漂亮啊!”
季子遇闻言笑了笑,又朝她走近了点儿,两人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有什么想法吗?”
“嗯,我会再接再厉,考上美院!”
“有志气,不错”
“那你呢?”,她偏头问,步伐摆动间,手背碰到了他的腕骨,一瞬模糊了心跳。
“我?”
“嗯,我要学法律!”
“真的吗?!”
略微超过他几步,栖迟对上他的眼睛,后退着往前走,双手背在身后,笑容铺开,看向季子遇被风吹起的黑发。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一起从临川去北京!”
“好”,他笑着,眼睛里全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温情。
2007年,临川一中的校园里,有两个人亲手播撒了梦想的种子。
只等汗水浇灌,种子生根发芽,长成苍天大树。
那一年,栖迟和季子遇都觉得,他们以后的人生一定会是光明而精彩的。
少年人的野心和斗志如野火燎原,烧而不尽。
固执的认为,想要的就一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
女生宿舍楼今年刚刚翻了新,在独立卫浴的基础上又配备了公共浴室,以及洗衣房还有每一层的自动贩卖机。
按规定,女生宿舍,男生止步。
于是,季子遇一行人就在宿舍楼底下的超市里面等着。
栖迟则一趟一趟的上楼下楼不停地搬行李。
最后一趟跑完的时候,她累的满头大汗。
刚弯腰扶着膝盖平复着呼吸,额头上就被贴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她抬头,就看到季子遇把刚刚贴过额头的那瓶冰镇可乐的拉环拉开,递给她。
“给,先喝一口”
“嗯!”
搬完行李之后。栖迟跟着季子遇他们上了食堂三楼,一个一个窗口看过去,问她想吃什么。
何诉他们几个倒是爽快,拿着季子遇的饭卡就开始刷,刷完端着自己的食物找了一个大圆桌,还记得要把饭卡还给他。
最后,栖迟点了一份盖浇饭,季子遇跟她一样。
他用托盘端着两份盖浇饭在前面走着,栖迟则跟在他后面。
一路走过去,都是学生在吃饭,偶尔有几个家长。
常年如冰山冷到底的学生会长,身后居然跟了一个女孩子,竟然还亲自为她打饭,显然成为了很多人的焦点跟谈资。
落在栖迟身上的目光有欣赏,打量,还有好奇。
但她觉得,这些目光没有恶意,但就是总觉得不自在。
就像是动物园里被人驻足观赏的猴子。
终于走到了座位,栖迟如释重负。
倒是何诉先注意到了她的反应。
“你哥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会主席,又常常是年级第一,很多女孩子都想认识他,但是他脑子不开窍”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了”,季子遇毫不客气地开怼。
何诉扒着米饭囫囵吞了几口,给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稀得搭理你!”
看着他们俩斗嘴,栖迟攥着筷子笑的很开心,很少有人能开季子遇的玩笑,她觉得很有趣。
果然,有了朋友的季子遇可爱多了。
他知道坐在旁边的人不爱吃胡萝卜,但食堂的配菜多数都有胡萝卜,于是便用筷子一边将那些胡萝卜挑到自己碗里,一边问她,
“舍友还好相处吗?”
“嗯,她们人都很好”
“那就行,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就跟我说”
栖迟用勺子挖了一口饭菜送进嘴里,弯着眼睛,说,“知道啦”
几个人看了看季子遇白色瓷碗里像小山丘一样堆在一起的胡萝卜丁,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齐景讪讪地开口问,“季哥,你不是不爱吃胡萝卜吗?”
“我现在又爱吃了”,爱吃胡萝卜的人埋头吃饭,口齿不清地答。
对面一道带着挑逗而看戏的眼神首首刺过来,何诉又冲着他挤眉弄眼,“谁说季子遇不爱吃胡萝卜了,那得看是从谁碗里扒出来的,是不是啊,季子遇?”
被打趣的人头也没抬,又扒了口米饭,语气平淡来了句,“老黄说,让你交一份报告,关于我们这次数学竞赛的,三千五百字”
“他不是让你写的吗?”,何诉开始上套了。
“对呀,参加的人都得写”,他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地笑。
“什么时候交?”
“九点”
何诉“哦”了声,“没事,还早着呢,我明天早自习写”
转而又问,“你写了吗?”
“是今天早上九点,忘了告诉你,我己经写完了”
在那一秒,栖迟见证了有史以来何诉最丰富的表情,由惊讶到愠怒,再到可怜,还伴随着一声响彻食堂的脏话。
“季子遇,你又整我?!”
“我什么时候整你了,老黄说要八点交,我还帮你多争取了一个小时”,他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神情难掩幸灾乐祸。
“我谢谢你啊”,嘴里的饭瞬间不香了,他用筷子一下一下捣着碗中的米饭,牙关咬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人剥皮抽筋,吞吃入腹。
“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跟你说了,谁知道你那个时候光顾着打游戏了”
听到这里,何诉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季子遇确实是跟他说了,但当时他根本注意力没在这上面好不好!!
椅子兹拉一声,几个人只感觉到一个人影瞬间飘过,空气中回荡着一声,“我先走了,报告写不完,老黄会杀了我的!!!”
然后,剩下的几个人连同栖迟都笑出了声,笑声久久未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