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背着自己的书包,脖子前面还挂着她的书包,饶是这样气儿也喘的匀,看着面前大摇大摆,一会儿捏捏花,一会儿踢踢小石子的人,眼里全是宠溺的笑。
季子遇觉得,这才是鲜活的,真实的栖迟,而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任人欺负很无助的栖迟。
他想,他应该要守护栖迟的开心和快乐。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到了家,外婆煮好了饭早早地在门口等。
一见到他们的身影出现在拐角,便急急忙忙去迎。
接下了季子遇身上的挂着两个书包,又给了栖迟一个耳后刮子,很轻,几乎没用什么力气,“你自己不会背书包啊,还让阿遇给你背,懂不懂事啊你”
“没事的,外婆,她的书包太沉了,放在我身上就不沉了”
“阿遇,今天怎么样啊,学校里的同学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都很好,谢谢外婆关心”
“哎呦,真是外婆的好孩子,走,进去吃饭”
栖迟:“……”
栖迟看着前面的一老一小,不由得很纳闷,究竟谁才是亲的啊?
三个人围在一方小小的矮桌前,毛球乖巧地趴在了地上,旁边是一盘蚊香,天上月亮高悬,清风徐徐。
外婆端出了一碟桃花酥,给他们两个人分别拿了一块。
“快尝尝,这是今天外婆去给人看病,外婆看那家人可怜,就没要钱,那家人把这个给了外婆”
“好吃吗?”
两个人嘴里满满的,话都说不清楚,一个劲地狂点头。
“好吃就行,外婆害怕你们不喜欢呢,好吃就多吃一些”
老人又分别盛了两碗南瓜粥,端到他们面前,脸上始终挂着慈祥和蔼的笑。
“喝点粥,别噎着”
季子遇端起碗喝了一口,问,“外婆,您怎么不吃?”
外婆笑笑,说自己吃过了。
“您骗人,怎么可能吃过了?”,说完,栖迟就给外婆也拿了一块桃花酥,而季子遇立刻起身去厨房的地锅里盛了一碗南瓜粥。
外婆接过南瓜粥,脸上的笑更满,连连说着,“好,好,咱都吃”
三人对视,皆是一笑,很温馨地一幕。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有清风,有明月,有外婆,有栖迟,有好吃的桃花酥,有好喝的南瓜粥。
但这是季子遇期盼了很久的人间烟火气还有那一份亲人之间的温暖和真情。
以至于后来过了很多年,科技越来越发达,一个又一个人离他远去,桃花酥不是当年的那个味道,景溪镇也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又是一个周三,班主任老王借着早自习,说要重新调一下座位,要求私下里学生自由组合,并且作为同桌,互相监督,互相进步,也互相切磋。
栖迟无动于衷,依然自顾自地算着数学题,她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人选择跟她坐同桌,班里的人都恨不得避她如蛇蝎,不想沾上一丁点儿厄运,怎么还会上赶着呢?
还是自己一个人坐吧,况且学习这种事情有些时候就是需要一个人单打独斗。
她正咬着笔头,垂眸看着自己的解题过程,一步步地去验算,可还是找不出错在哪里,眉毛都能皱的夹死人。
有人拍了一下他的桌子,是李安。
“是你啊,同桌,有什么事情吗?”,她咬着笔笑。
李安双手揪着衣角,声音依旧很小,很没有底气,“我,我是想问,你,你愿意还跟我坐同桌吗?”
栖迟指了一下自己,很诧异地问,“我?你说,你还想要跟我坐同桌?”
李安很轻地点点头,面上有些红色,耳朵也是。
就在他以为栖迟要拒绝的时候,一股很欢快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膜。
“好啊,那我们以后就又是同桌啦!”
下午很快就换好了座位,栖迟和李安坐到了中间第三排,视线很好。
“李安,你上次跟我说,我帮过你,可是我不记得了欸”
李安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就刚开学的时候,我在校门口被一群小混混抢了钱,是你帮我要回来的”
栖迟想起来了,为这事,她跟那群小混混结下了仇,以至于隔三岔五就找她的麻烦。
“这样啊,那后来,他们还抢过你的钱吗?“
李安很轻地摇摇头。
“那就好”
可下一秒,栖迟却听见他说,“不是的,是我没有钱给他们抢了,家里的钱给奶奶看病用光了”
她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故事,顿时觉得很羞愧,怎么就这么多嘴呢?
跟这山沟沟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李安一出生就没了爸爸妈妈,家中只剩下年迈的奶奶和爷爷。
栖迟突然觉得造物主真的很不公,有人锦衣玉食,家庭幸福圆满,要什么有什么,而有的人就连最简单的活下去都是那么难。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真诚道歉。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爷爷说,让我好好学习,争取走出去,挣大钱!”
提到爷爷的李安仿佛一瞬间有了底气跟力量。
“好,我们一起努力,加油!”
“嗯,加油!”
从那以后,栖迟和李安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挣大钱过上好生活的第一步就是要先考上临川市最好的一所高中,临川一中。
但时不时地偶尔会传来几声狗叫。
“你看看人家俩,没有那好学生的命,还天天在这装模作样”
“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
“你还别说,都是没爹没妈的孩子,一个只有外婆,一个只有爷爷,还挺配的”
栖迟一向听多了这样的话,翻来覆去,他们也只会阴阳怪气,就这点本事,耳朵听的都起茧子了,杀伤力未免也太低了。
但是李安修为太低,偶尔会被这些话弄得双眼通红,拳头握的紧紧的,要不是还要上学,栖迟都怀疑他能把人家揍扁。
“别听他们在这犬吠,无视就是最好的报复,总有一天,他们会啪啪打脸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那群爱找事的主消停了一段时间,栖迟以为他们是无聊了,但没成想,他们憋了一个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