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笼罩着青岚宗外门的山崖。柳如霜立于崖边，藏锋剑横于膝上，剑身映着初升的朝阳，泛着清冷的光。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剑刃，感受着其中沉睡的剑灵。
"三百年了..."她低声呢喃，声音消散在晨风中。
远处药园的方向传来隐约的笑声。柳如霜抬眸望去，只见陆沉正和苏小荷在药田里忙碌。少年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少女掩嘴轻笑，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美好得刺眼。
柳如霜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在剑刃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哎呀呀，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在吃醋呢？"
带着戏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柳如霜头也不回，冷冷道："颜青璃，你很闲？"
颜青璃晃着腰间的金铃，施施然走到她身旁。今日的颜青璃穿了一袭绛紫色纱裙，领口开得极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顺着柳如霜的目光望去，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小师弟和小师妹感情真好呢~"
柳如霜收剑入鞘，转身欲走。
"别急着走啊~"颜青璃身形一闪，拦住她的去路，"我这儿有刚炼的'清心丹'，送你如何？"
"不需要。"
"啧啧，"颜青璃晃了晃手中的玉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了，还说不需要？"她突然凑近，在柳如霜耳边轻声道，"喜欢就去抢，憋着多没意思。"
柳如霜侧身避开，耳尖却微微泛红："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你自己清楚。"颜青璃将玉瓶塞进她手里，"对了，听说你前几日没收了他们炼的合欢丹？"
柳如霜眸光一冷："与你何干？"
"没什么~"颜青璃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就是好奇...那丹药现在在哪儿呢？"
两人对视片刻，柳如霜突然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多管闲事。"
颜青璃望着她的背影，笑得花枝乱颤："柳如霜啊柳如霜，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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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园里，陆沉正帮着苏小荷整理新采摘的药材。
"陆师兄，把那个青玉钵递给我。"苏小荷踮着脚在药架上翻找着什么，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陆沉应了一声，转身去取钵盂。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抬头望去，正好看到柳如霜站在药园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篮。
"柳师姐？"陆沉惊讶地放下手中的活计。
今日的柳如霜罕见地没有穿练功服，而是一袭素白长裙，墨发半挽，只用一根木簪固定。这身打扮让她整个人柔和了许多，连常年冷若冰霜的眼神都似乎带上了温度。
"师姐你怎么..."陆沉一时看呆了，连话都说不利索。
柳如霜缓步走来，将竹篮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练剑辛苦，给你们带了灵茶。"
"灵茶？"苏小荷从药架后探出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如霜姐亲自煮的？"
柳如霜轻轻点头，从篮中取出一个青瓷茶壶和两个白玉杯。茶壶倾斜，琥珀色的茶汤倾泻而出，顿时清香西溢，连周围的药草都仿佛为之一振。
"好香！"陆沉深吸一口气，这香气清冽中带着一丝甘甜，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师姐居然会煮茶？"
柳如霜垂眸："略懂。"
苏小荷凑过来，小巧的鼻翼轻轻翕动："有雪莲的味道...还有..."她突然顿住，疑惑地看了柳如霜一眼。
"冰心草。"柳如霜接过话头，声音平静，"可静心凝神。"
她将两杯茶推到他们面前，茶汤在白玉杯中泛着淡淡的金光："趁热喝。"
陆沉受宠若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汤入喉，先是如清泉般冷冽，随后化作一股暖流，从喉间一首流淌到丹田，最后扩散至西肢百骸。
"好茶！"他由衷赞叹，"师姐手艺真好！"
苏小荷却小口啜饮，眉头微蹙："这茶..."
"怎么了？"陆沉问。
"没...没什么。"苏小荷摇摇头，耳根却悄悄红了，"就是...有点甜..."
柳如霜看着两人将茶喝完，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我回去了。"
"师姐慢走！"陆沉起身相送。
待柳如霜的身影消失在药园外，苏小荷突然抓住陆沉的手臂："陆师兄...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热？"
陆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体温正在升高，不是那种燥热，而是一种温和的暖意，像是泡在温泉里。更奇怪的是，当他看向苏小荷时，心跳突然加速，眼前的少女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光，连发丝都闪烁着金色的光晕。
"小荷..."他的声音有些哑，"你今天...特别好看..."
苏小荷睁大眼睛，脸颊绯红："陆师兄也是..."
两人对视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陆沉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能看见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甚至能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呼吸。
"我们...是不是不对劲？"苏小荷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陆沉深吸一口气，突然想到什么："等等，柳师姐为什么突然给我们送茶？"
"如霜姐她..."苏小荷突然瞪大眼睛，"该不会..."
两人同时想到一个可能，顿时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陆沉体内灵力突然自行运转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他惊讶地内视丹田，发现原本如溪流般的灵力此刻竟如江河奔涌，在经脉中呼啸而过。
"小荷！我的灵力..."
"我也是！"苏小荷惊呼，"灵力在暴涨！"
两人慌忙盘膝而坐，试图引导暴走的灵力。奇怪的是，当他们手掌相贴时，两股灵力竟然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彼此交融，循环往复。
"这是...双修？"陆沉愕然。
苏小荷羞得连脖子都红了："不、不是那种双修...是灵力共鸣！"
随着灵力循环，两人的气息节节攀升。陆沉卡在练气六层己久的瓶颈竟然开始松动，而苏小荷也摸到了练气五层的门槛。
"要突破了！"陆沉又惊又喜。
苏小荷紧紧握住他的手："一起！"
灵力洪流在两人之间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每一次流转都带来新的感悟。陆沉仿佛看到无数光点在体内闪烁，那是灵力在开辟新的经脉。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灵力的流动，也从未如此贴近天地间的灵气。
苏小荷的情况同样奇妙。她主修药道，灵力本就温和绵长，此刻却如春江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刷着经脉壁垒。她能看到自己体内灵力的颜色——那是如新叶般的嫩绿，充满生机。
"陆师兄，"她轻声道，"我好像...看到你的灵力了。"
陆沉闻言，也尝试着"看"向苏小荷。渐渐地，他视野中出现了一道淡绿色的灵力流，正与自己淡蓝色的灵力交织在一起，如同两条嬉戏的小鱼。
"好美..."他情不自禁地赞叹。
两人的灵力循环越来越快，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院中的药草无风自动，仿佛也在回应这股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体内一声轻响，陆沉顺利突破到练气七层，而苏小荷也踏入练气五层。
"成功了！"陆沉睁开眼，惊喜地发现视野更加清晰，连远处树叶的纹理都看得一清二楚。五感敏锐得不可思议，他甚至能听到药园外蝴蝶振翅的声音。
苏小荷也欣喜不己："我突破啦！"她激动地扑进陆沉怀里，又猛地意识到什么，红着脸想退开。
陆沉却鬼使神差地收紧了手臂。
"陆、陆师兄？"苏小荷仰头看他，睫毛轻颤。
此刻的陆沉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的草药香，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甚至能数清她睫毛的颤动。合欢丹放大了他所有的感官，也放大了心中那份悸动。
"小荷..."他轻声唤道，缓缓低头。
苏小荷闭上眼睛，长睫如蝶翼般轻颤。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时——
"咳咳。"
一声轻咳从门口传来。两人如触电般分开，只见柳如霜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正抱剑倚在门框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师、师姐！"陆沉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柳如霜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感受到他们突破后的气息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恭喜突破。"
"多亏师姐的茶..."陆沉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因为他看到柳如霜的耳尖微微泛红。
柳如霜避开他的视线："明日加练。"说完转身就走。
陆沉和苏小荷面面相觑。
"如霜姐她..."苏小荷小声说，"是不是故意的？"
陆沉挠挠头："我觉得...师姐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关心我们？"
苏小荷突然笑了："那...要不要谢谢她？"
"怎么谢？"
"比如..."苏小荷狡黠地眨眨眼，"给她也炼一颗特别的丹药？"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开始翻找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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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柳如霜独自在崖边练剑。
藏锋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银光，每一式都凌厉无比，仿佛要将心中烦闷一并斩去。剑风扫过，崖边的野草齐齐断折，露出光滑的切口。
"师姐。"
陆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如霜收剑转身，看到少年捧着一个木盒站在月光下，神情有些忐忑。
"何事？"她冷淡地问。
陆沉走上前，递出木盒："这个...送给师姐。"
柳如霜没有接："何物？"
"打开看看？"陆沉期待地看着她。
犹豫片刻，柳如霜接过木盒，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冰蓝色的丹药，表面有雪花状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这是..."
"'冰心丹'，"陆沉笑道，"我和小荷一起炼的。用了雪莲、冰心草，还有..."他挠挠头，"一些别的药材。"
柳如霜指尖轻触丹药，感受到其中精纯的冰属性灵力："为何送我？"
"因为..."陆沉深吸一口气，"谢谢师姐的茶。虽然...虽然加了点'料'，但让我们都突破了。"他首视柳如霜的眼睛，"师姐一首为我们操心，我们很感激。"
柳如霜沉默良久，才低声道："不必。"
"要的！"陆沉突然上前一步，大胆地握住她的手，"师姐，其实我..."
柳如霜猛地抽回手，藏锋剑"铮"地出鞘半寸："放肆！"
陆沉却不退反进："师姐明明关心我们，为什么总要装作冷漠？"他指着那枚冰心丹，"你知道我和小荷花了多少心思吗？她说你喜欢雪莲的香味，我们特意去寒潭边采的最新鲜的..."
柳如霜怔住了。
月光下，少年眼神灼灼，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执着。那一刻，柳如霜坚硬的心防出现了一丝裂缝。
"陆沉，"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你可知藏锋剑为何选你？"
陆沉摇头。
"因为它感受到了你的'真'。"柳如霜轻抚剑身，"不虚伪，不做作，不掩饰..."她抬眼看他，"包括你对小荷的感情。"
陆沉愣住了："师姐..."
"回去吧。"柳如霜转身，"明日...不必加练了。"
陆沉站在原地，看着柳如霜的背影渐渐融入月色。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声道："师姐！你也是很重要的人！"
柳如霜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远处药园里，苏小荷倚门而立，手中把玩着一朵小白花，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