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丸入喉的瞬间，韩素芯的喉头泛起一丝腥甜。
热流从丹田炸开，像是有人将烧红的炭块塞进了经脉。
她踉跄着扶住床沿，指节因用力泛白，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在青衫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原主残留的记忆突然翻涌——那夜她也是这样痛，像是有千万根火针在骨缝里钻，可当时的她只当是废脉发作，如今想来，竟与"焚因血"的症状分毫不差。
"冷静。"她咬着牙扯下床头的银针袋，前世解剖台上的冷静突然涌上来。
指尖颤抖着摸向颈后大椎穴，银针入肉的刺痛与经脉里的灼烧形成奇异的平衡。"内关、气海、太冲..."她默念着穴位名称，第二根针准确扎进气海穴，第三根刺向太冲时，腕间的紫金戒突然泛起微光——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宿主使用医学手段对抗灵力反噬，因果值+5。"
这声提示像冷水泼头。
韩素芯猛地睁眼，原本紊乱的气血竟顺着银针的轨迹开始流动。
她抓住最后一丝清明，将三根银针同时旋转半寸，热流骤然被引向西肢百骸，痛意虽未消，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要将人撕碎。
窗外的月亮沉到屋檐下时，她终于松开紧攥的被角。
床褥上印着深深的指痕，掌心全是汗，连银针尾端都被握得温热。
"叮——灵根重塑完成度87%，当前可感知一阶火灵之力。"
晨雾漫进窗棂时，韩素芯缓缓睁开眼。
指尖轻轻抬起，有细若游丝的暖意在掌心盘旋。
她对着窗纸摊开手，那抹暖意竟凝成豆大的火珠，映得窗纸泛起淡红。"成了。"她低笑出声，声音里还带着哑，却比任何晨钟都让人心跳。
演武场的青铜钟撞响第三声时，韩素芯踩着晨露踏进试药堂。
"素芯！"韩兆辉从廊下跑过来，玄色学徒服的下摆沾着药渍，"你可算来了，今天比试抽的题是'双属性调和'。
我...我刚才配赤焰藤的时候手滑多放了两株，现在药鼎里的灵气乱得像马蜂窝！"
他话音未落，试药堂里突然传来"轰"的一声。
韩素芯抬眼，正看见韩婉儿站在最前排的药炉旁，指尖捏着半片冰霜莲的花瓣，眼尾微挑："素芯妹妹来得正好，这题可难坏我们了。
赤焰藤属火，冰霜莲属水，按《火域药典》说这两味药根本不能同炉，可学院偏要考。
妹妹不是最会'创新'吗？
不如给大家示范示范？"
试药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
有学员敲了敲自己的药鼎："韩家废脉能有什么办法？
我看她连赤焰藤的刺都不敢碰！"
韩素芯扫过韩婉儿脚边的药篓——赤焰藤的尖刺上还挂着新鲜的汁液，冰霜莲的花瓣边缘凝着细雪。
她垂眸摸了摸左手戒指，系统光幕在识海展开："检测到危险组合，建议合成'镇火泥'（普通陶土+玄火晶=镇火泥，消耗因果值10）。"
"兑换。"她在心底默念，掌心突然多了团温热的泥膏。
"我来试试。"她走到最中央的药炉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镇火泥均匀抹在炉底。
韩婉儿的指尖在袖中掐紧，暗卫今早回报说那废脉竟熬过了灵根重塑，可现在看她站得笔首，连药鼎都敢碰，难道...
"赤焰藤三株，去刺。"韩素芯的声音清凌凌的，"冰霜莲半片，撕成细丝。"
她手法极快，药刀在指尖转了个花，赤焰藤的刺"簌簌"落进铜盆。
等冰霜莲丝撒进药鼎时，炉底的镇火泥突然泛起金光，原本要炸炉的热浪竟被压得服服帖帖。
"看！"有学员指着药鼎惊呼，"灵气在转圈！"
韩素芯将最后一味引药抛进去，丹香混着清甜的莲香漫开。
她揭开炉盖时，一枚流转着红蓝双色的丹丸"蹦"进掌心。
"双属性调和丹。"她举着丹丸转向韩婉儿，"《火域药典》没写的，不代表不能成。"
试药堂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针落。
韩兆辉猛地跳起来，药渍斑斑的袖子拍得震天响："素芯你太神了！
我刚才配药的时候把赤焰藤的刺留在药里了，怪不得要炸炉！"他挠了挠头，声音突然低下去，"其实...我是故意在你面前出糗的，想看看你会不会帮我。"
韩素芯一怔。
"我娘说韩家要变天了。"韩兆辉凑过来小声道，"前儿我看见三长老的人往药库搬箱子，盖着幽暗境域的暗纹。
你要是需要什么消息，我...我可以帮你盯着。"
他耳尖通红地跑开时，试药堂的门被推开了。
炎鸿的玄色披风带起一阵风，目光扫过韩素芯掌心的丹丸时，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又迅速沉下去："跟我来。"
他带她走到演武场后的竹林里，竹叶沙沙落在两人肩头。"你昨天的灵根重塑，今天的调和丹。"他声音像淬了冰，"火域学院百年没出过这样的进步速度。
御皇圣殿的人己经在问了——韩家什么时候养出这么个'天才'？"
韩素芯摸了摸腕间的废脉印记，那里己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他们忌惮的不是我，是打破规矩的人。"
炎鸿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从袖中摸出块火纹玉牌："这是火影卫的通行令，遇到危险时捏碎。"他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对了，三日后的药鼎大会，会有域外商队来卖灵草。"
"谢大人。"韩素芯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竹影里，手指轻轻叩了叩戒指——系统商店里，"天火青莲"的图标正闪着幽蓝的光。
"素芯妹妹好本事啊。"
甜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韩婉儿不知何时站在竹径尽头，手里把玩着半片碎玉，正是之前暗卫用的信物。"不过你以为赢了几场比试就能翻天？"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让人查过了，你体内的废脉根本没全好。
等药鼎大会那天..."
"那天怎么？"韩素芯转身，唇角勾起一抹笑。
她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刚好覆盖住韩婉儿脚边的紫叶菊——那株灵草的尖刺正缓缓竖起，像在替主人发出警告。
韩婉儿的话卡在喉咙里。
她望着对方眼中跳动的光，突然想起今早暗卫说的话："那废脉房里的灵草成了精，我靠近两步，叶子就扎得我手背出血。"
"走着瞧。"她甩下这句话，踩着碎玉转身。
韩素芯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低头看向掌心的通行令。
风掀起她的衣袖，露出腕间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黑脉印记——那里正有极淡的红光流转，像极了某种古老纹路的雏形。
药鼎大会的商队里，该有天火青莲的消息了吧？
她摸了摸左手戒指，系统光幕上"天火青莲"的介绍泛着微光："可解焚因血余毒，重塑顶级火灵根。"
竹影摇晃间，她听见远处传来商队的驼铃声，混着若有若无的药香。
